家里令尹秀珍郁闷的事,就是保姆阿红在一天吃晚饭时,向我和尹秀珍提出辞职的事。阿红是我们家里的金牌保姆,是保姆的头,她在我与尹秀珍吃着饭的饭桌前,怯声地说:“蒋总,尹姐,我来家里已经有四年多了吧,现在在老家,我孩子也快八.九岁了,都没有好好带过她,所以,我,我想在下个月,回东北老家去。”……我当时和尹秀珍端着碗,看着阿红,然后让她坐。
尹秀珍然后问她,阿红,回去了,就不想来了?阿红点点头,说嗯。尹秀珍问,你是不是嫌待遇差了,是不?阿红摇摇头,说没有呀,这待遇,都有个同行价嘛,秀珍待我不薄!那还是我为人不行喽,爱责怪你?尹秀珍又问。阿红笑着说,没有呀,珍姐待我如姐妹了,哪有待我不好。尹秀珍说,你还是别走吧,给你加多些工资,再多干两年吧!辛苦了。阿红摇摇头,呵呵地笑着,说不行了,真的不行。
尹秀珍再朝另二个保姆陈姐和菲佣看了看,说,你们三人是不是闹不愉快了?干得不开心?阿红呵呵地笑着,说,秀珍姐,都不是你想的这回事,而是我,我想家了!想孩子了。尹秀珍沉yin半响,说,这样呀,你叫大刚带上孩子,从东北老家来深圳吧?你的孩子,就放在家里带,也与毛毛一样,送到幼儿园去上学,大刚呢,他没有过高的文化,就让他与蒋望,去龙岗的工地干活,现在这工地的活,与家里的农活,也辛苦不到哪里去吧?!尹秀珍这样安排,就是为了稳定军心,让阿红在深圳好好当保姆,孩子丈夫都可以从东北到深圳来!这样,也算可以一家人团聚。
阿红想了想,还是不同意尹秀珍给她指点的出路。她呵呵地笑着说,秀珍姐,我离开家这么久了,还是想回去,深圳虽然好,但总归迟早我还是要回去的,那片土地,才是我的根嘛,这早回去,与娃也有感情,况且,我爸妈也老了,他爸妈也老了……阿红说的,都是实在话。人在深圳漂,虽然赚了点钱,但韵华易逝,留守于家里的老人,正一天天老去,返乡陪伴的日期,也一天天减少。
这样的情境,不仅在阿红的身上存在,也在万千深圳青工的身上存在,甚至在这座城市的每个人身上都存在。一方面,我们留恋都市的繁华,一方面却要遵行孝亲敬老的传统。有时候回乡,二婶不在了,有时候回去,堂叔公已经走了……这样的状况,我想每个深圳都有遇上,这是藏于我们心底的疼痛!
阿红的心境,尹秀珍何尝不理解,我何尝不理解。大家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身处异地好几年,她一个人过,这漫漫长夜,如何打发?思乡的泪,如何流淌?家里的孩子,又是如何巴望着她能回乡看看。可东北离深圳实在太远,它不比湖南湖北,也不是江西陕西,而是一个横穿中国的距离。阿红从东北农村老家来到深圳,已经近五年了,除了有一次,我们准备带她去英国她回了趟老家办理那签证之外。她竟没有回老家过,坐火车太累,坐飞机太贵,这就是她自个说的,却也是一种苍白的无奈。
可阿红要走,于我和尹秀珍来说,却又舍不得。毕竟这个家里,她才是“管家”,她能打理很多事物,接送孩子,安排另二个保姆做活,甚至到公司帮传达尹秀珍的“旨意”,她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有时候,我甚至想,阿红不是保姆,是尹秀珍的妹妹,是自己的小姨妹,也因此,自已至始至终也没有将她当外人待。况且,在深圳这几年里,孤身一人的阿红,也没有像其她家的保姆一样,有闲的时候,出去溜达勾da男人,或者与别家的保姆闲言碎语东家的家事什么的,这点,让我与尹秀珍也蛮欣赏的。
但是人有心意已决,我们也拦不住。可这无形之中,就打乱了尹秀珍现有的生活,首先有个孩子毛毛需要尹秀珍亲自带,虽说壮壮已经上学很少回家,萧小莲被萧梦岩带到她家里去了。但,毛毛每天仍然要接送,而那个菲佣对深圳的街道和路也不太熟,不认得中国字,会走丢,毛毛同时还抵触她去学校接,说她长得黑,不好看,幼儿园的同学们嘲笑。
而陈姐却是年岁渐大,年老力衰,以前请她来的时候,主要就是照顾我妈,现在我妈随我弟去宝安关外生活去了,她就一直留下来。她要去接毛毛,更加不行,小孩有时候很不听话,调皮掏蛋是常有的时候,有时候好生生地路上走着,他会拔腿就跑,而陈姐腿脚不好,跑都跑不过毛毛……为这,尹秀珍恳求阿红,多留下来一个月,她好找保姆。但现在的保姆也不好找,要称心如意的更难找,花了三千块钱,中介所倒是介绍过来二个四十来岁的保姆过来,一个来家里做过一个星期,却因受不了毛毛的不待见而跑人;另一个做了两天,就因为话太多,而菲佣和陈姐都不太爱说话,她受不了而走人。
家里要人来照顾孩子,这是不可回避的。保姆既然靠不住,那么尹秀珍最初的想法就是,她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待找着了合适的人后,再让人家带孩子。这样一来,有些天她就忙得飞了起来,一会儿是去万象城李晓婷的店里,帮着处理和商场方面的事;一会儿物业公司打来电话,让她参与企业内部的学习竞赛,好提升整个物业公司的管理和服务水平;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