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断这种直觉,不仅仅是探查手段,更是一种情绪,他用多了之后才发现了这点。
这种情绪本质是厌恶。他心里厌恶犯罪,所以罪犯的存在令他不舒服,就像米饭里掺进去一粒沙子,一口咬下去,很容易察觉。他就是凭着这种不适寻到魅影的。
但是厌恶是负面的情绪,很容易堆积,让心里沉甸甸的,越来越不舒服。一些小魅影还好,不过是感到膈应,但一些大的魅影存在却令他心底产生一种烦躁,哪怕一剑戳死,这种烦躁厌憎依旧难以立时消退。
此时他已经倾向于刑极的最后一种判断:魅影进入这个世界不是死罪,只不过它们大部分有罪且该死。
每个魅影带给他的感觉不同,越是罪过大的越令他厌恶。这种厌恶与体型和力量有一定关系,强力的魅影多半比较讨厌,但同样体型的魅影有的只是厌烦,但有的令他憎恨入骨,想必是罪孽深重。
不过越除魅影,他心中反而升起些迷惑——在明断的视角下,魅影犯的罪轻重不同,但角撞之下,全都是一触即死,也就是说,只有清白无辜和死罪两种判决。
这样的明断,可行吗?
月色下,汤昭独自持剑行走。
月光明亮,照在密林当中,却有许多晦暗不明处,令前路显得崎岖漫长。
嗯?
有大鱼?!
刚刚借助明断找魅影,这周围一大片都给他杀清净了,甚至还杀了一头正在凶兽化的野猪,已经心情平静下来,怎么突然出现了强烈的感觉?
啊……这种感觉,好可恶啊!
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玩意儿鬼鬼祟祟藏在这里!
一种厌恶、憎恨、欲杀之而后快的怒意像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冒出来,又像火山一样喷发,汤昭几乎没有思考,怒喝道:“剑术——吞邪!”
不是角撞,是吞邪!
剑光闪处,獬豸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在半空化为庞然大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汤昭就看到獬豸嘴里叼着两只人腿,再一闪眼,人腿消失,已经被整个吞了下去。
是人?
有人?!
怎么会有人呢?
这可是魔窟啊!
刑极刚刚明明说,没有人闯进来的。就算刚刚这段时间里有人闯进来,他应该告诉我才对啊!
汤昭本能的要阻止獬豸,可是已经晚了,血盆大口之下,两条腿也消失了。
得——
汤昭一阵怅然,这还是他亲手杀的第一个人呢。
虽然是个百死莫赎的罪人无疑,气味比魅影都更恶心,但是……
等等……我杀了人?
汤昭突然意识到关键,握紧手中的剑。
这么说,他已经失去放下剑的资格了?
不等他思索接下来的策略,突然他整个人像弓弦一样绷紧。
一个……两个……七个……
很多人!
很多罪不容诛的恶人,靠过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周围钻出数道人影,将他团团围住,一个个身上穿着袍,头顶上那块反光板子似曾相识。
“圣月教!魔教!”
汤昭愕然:“怎么又是你们?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吗?”
刑总……这就是你的狱门关啊?
就是澡堂的门都比你关的严!
众教徒中明显领头的人森然道:“这样称呼本教,你这娃娃是检地司的人?检地司都这么无耻了?让小孩子拿剑玩,我们教徒出任务都不找年纪这么小的。但既然当了检地司的狗,那就是该死!”
他一面说,周围的人还在不断地围上。
汤昭虽见人越来越多,却夷然不惧,冷笑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挖地道挖通了?”
那领头的人脸色难看,道:“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左旗的蠢材失风时,你也在场?很好,又多了一条取死之道。”
汤昭道:“别急着称呼别人蠢材,怎见得你就不是呢?你们香主来了么?”
他不说这个还好,说了那领头的神色狰狞,叫道:“你这狗崽子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杀了他——”
其中一个教徒上前,狞笑着抓向汤昭,汤昭长剑横掠,甚至没用剑术,剑锋扫荡,将他一剑剖开。
鲜血四溅。
汤昭往后退了一步,没让血迹溅到自己身上。
“事已至此——”汤昭握紧手中剑,“你们都留下吧。”
已经开了杀戒,反而没了顾忌。
除恶务尽,不仅仅是剑法,也是他现在的想法。
“剑客?不不不,这里只有一个剑客,就是那镇守使狗刑极。他肯定不是刑极。看来是个重剑士。香主正狩猎刑极,肯定不会管我们。只有靠自己!来,请月神上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