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柱国又坐下身,手重新按在龟背纹路上,显然正以特殊手段观察局势,切齿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种……竟敢坏我大事?!”
汤昭架势六龙冲上天空,罡气燃烧如炽,拖尾如流,彷佛一道绚丽的霞光。
在剑术和剑法中煎熬的众生不由自主抬头,目瞪口呆的看向那道光华。
什么东西?
是人?!
是谁?!
要干什么?!
也许有人不认得汤昭,但那道冲天而起的身影却深深印在脑海里,如果还有以后,那他们以后会牢牢记住汤昭的名字。
北辰抬头,盯着汤昭的身影,心中也不无震撼,但更多的是摇头叹息。
这么多人多是符剑师,就没有人发现罡气和符术器不受仙剑的压制吗?
肯定不是,有人发现,但为什么没人像最开始在海上那样拼命去争夺剑呢?
不敢啊!
即使他们是剑侠、剑客,一身本领、满腔自信也只能来源于手中的剑,一旦剑被压制,那就如失去拐棍的老人,失去了前进的能力和欲望。
还有术器?
术器算什么?面对一把仙剑,术器连跟柴火棍都不如。拿着术器靠近仙剑,就像拿着稻草去捅老虎的鼻子眼儿。
也只能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才有这种愣头青一样的勇气。
然而,满岛数百个年轻人,也只有这么一个愣头青。
北辰觉得除了愣劲儿,这年轻人一定还有别的勇气来支撑。
勇气可嘉,但是无用。
一个人可以用蜡做翅膀冲向太阳,但永远也到达不了太阳上。一旦靠得近了,蜡融化了,人会掉下来。
“啊,他娘的。什么破路!”
汤昭骂了一声。
此时他身在半空用尽全力冲刺,越是靠近坤剑,越是举步维艰。
一种厚重的,泥泞的感觉包裹了汤昭,让他好像在流沙旋涡中挣扎,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土质,几乎将他埋葬。车轮转动越发缓慢,发出刺耳滋滋声,车跟他一起陷入了看不见的泥坑。
剑意——厚土。
坤剑不只有一种剑意,刚刚岛屿的扩张来自柔顺伸展,而现在正笼罩这里的是另一种剑意,厚土。
越是靠近,厚土之意越是浓重,彷佛在地下泥土中前进,连呼吸都不通畅。汤昭想到了那日在迷宫城,也有这样看不见的海水来压迫,但那日的海水比今日之厚土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如此坤剑,没有人能够靠近!
既然我过不去了,就见剑过来吧。
他伸手,刚刚举起一个木珠。
符式——强求!
这是他对战中不可或缺的宝物,对付平辈的对手无往而不利。
唯独,眼前却是一把超越仙剑的剑,未免沦为小伎俩。如果剑真的被如此计俩吸引,反而有些可笑。可是如不用可笑的小手段,他又能用什么呢?
死马当活马医呗。
强求释放片刻,汤昭顶着偌大压力站在控制,那剑却纹丝不动。
这也正常。然而汤昭没有退路,只有加大剂量,再来一次。
他收录求不得剑时,那只是一把术境之剑,唯有剑术可以用。所以他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
强求、强求、强求!
用连接雷符的方法堆砌强求,最后把终止符一朝洗清,数十道终止符一起催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手中。
万千光辉,唯在一人。天上地下,独我无他!
此时,除了本就一直观察汤昭的人,那些藏在树林里的、伏在地下的、滚在沟中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看向头顶那几乎不可见的身影,一时头脑空白,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而已。
而汤昭的目光,只看着剑而已。
只盼神剑有知,也能看我。
某一瞬间,时间彷佛凝固了。
下一瞬间,剑突然动了。
悬在空中的剑,突然改向,向汤昭飞来。
它的一个改向,却如同改天换地,驱星赶月,时间惊动了剑州岛上下。
也惊动了千里之外注视着剑州的势力。
汤昭不知他惊动了谁,只觉得压抑无比,那厚土剑意并未随着剑的改道而削弱,反而更浑厚无比,随着剑扑面而来。他耳边听到了滋滋声,是爱车要散架的声音。
“都到这时候了,还等什么?”汤昭深吸了一口气:
“剑谱第九页——给我开!”
“混蛋,这小杂种要翻天啊!我的东西你怎么敢动?玄水令立刻出动,跟着本将传过去!”
龟背圆盘上,尽是那金盔金甲的上柱国咆孝之声。
那公子凝声道:“柱国勿急,我随你去。”
上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