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神逸道:“你们检地司不方便,我来出手吧。”
麦时雨一怔,温柔笑道:“多谢江小哥仗义,不过正因为他们家和镇守使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才一定要由检地司出手。”
说罢,她拔剑。
漫天花雨飘然而落,桃李芳菲,洒落满园,给深深庭院更添几分春色。
紧接着,就听得屋中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好像在花雨洒落的同时,屋中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众检地司武官个个神情紧张,年长者多有不忍,年轻者却大多兴奋,显然这位副使手段强硬,令他们钦佩。
不过片刻,宅中就有人道:“投降,我们投降!我们愿意交出妖人,求诸位大人饶过我家满门妇孺!”
麦时雨对江神逸道:“你看,我还没动真格的呢。这些外面豪横的世家其实没什么骨头。偏偏心眼还多,好好的日子不过偏想走些歪门邪道。铡刀临头却比谁都乖觉。早这样早投降不好吗?”
江神逸支着下巴道:“你不是要先下最后通牒吗?你还没劝降,他们哪有机会叫投降呢?”
……
麦时雨忽略了江神逸的话,大声道:“里面人听着,别给我玩花样。所有地道口都堵死了,谁也跑不了。我要十六个魔教教徒,少了一个,你们从自己家里凑人顶上。”
门中一片沉默,显然麦时雨连人数都算得清清楚楚,令冯家人感到绝望。
果然,不过一会儿大门开启,冯家送出了十六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魔教教徒。冯家族长一身白衣,率家族众人伏地请罪。
这些冯家人身上多少带些伤口,彷佛被细碎的刀片割伤。显然,漫天降落的花雨带来的不仅仅是美丽的奇观而已。
麦时雨挥手,检地司扑上,魔教徒抓走,又将冯家人看管起来,另有人进宅邸去搜,先搜了没有隐藏的魔教徒,然后再搜冯家参与魔教的种种物证。冯家勾连魔教已是确凿无疑,有所疑问的无非是他们是在魔教是什么身份而已。
城中魔教已经搜毕,检地司大获全胜。麦时雨主持的甚是漂亮,也令她在检地司内威望大增。所以她没有因为魔教徒全部落网而停止东君庙的仪式,反而坚持所有百姓都要在庙里祈福,也无人来质疑她。
傍晚,汤昭和张融来到曛城旧址钟楼下。
这曛城旧址,已经浸没在百年时光当中,断壁残垣也长满了野草鲜花,绿油油生机勃勃,远远只看到草木葱茏,看不到当年的风光痕迹。
草木当中,唯一剩下的建筑就是钟楼,楼墙还算完整,只是爬满了蔓藤和爬山虎,好似出土的青铜器一般长满了绿绣,悬挂铜钟的绳子早已朽烂,大钟落在地上。铜钟上结满了青绿的铜锈,太阳光斜斜照射,也反射不出半点金属光泽。
汤昭看到此情此景,甚是失望——看来这口当年声震百里的铜钟,是发不出声音来了。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两人走上钟楼,汤昭割开爬在钟上的草藤,用手指带一点罡气敲钟的表面,只发出“嗡嗡”的闷响。
果然是糟朽了。
好在他确实在花圃中收集了不少浓郁的花香,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实在不行,只能再找江神逸要点纯风凑数了。
“咱们回去吧?劳烦先生了。”
张融道:“不再清洗一下试试?符剑师有清洗铜锈的手段吧?”
汤昭道:“有,但也是个精细活。魔窟降临也只有一两天了,您也有很多事要做。我也要处理材料,还有……谁?”
他目光一闪,已经看到了钟楼一角有人影闪过,似乎是个红衣人形。
他回头向张融确认了一下,张融微微点头,显然这位剑客、武道大宗师也看到了异常。
汤昭拔出法器,道:“我去看看。”轻轻一跃,已经向着人影处扑去。
若在往常,郊外遇到旁人原不必如此紧张,可是此时正是魔窟降临前,曛城情势波谲云诡,此地又是如此荒凉,不由得人不多想。
然而往人影处跑了几步,就见满地荒草,并无人影,汤昭拨开草丛,依旧一无所获。
因担心被人调虎离山,汤昭便匆匆回了钟楼。
钟楼上,张融安然无恙。汤昭松了口气,仔细想想,知道其实两人中应该担心的是自己。若有人想要偷袭一位大宗师、大剑客,那可算他们找对人了。
一抬头,他突然发现,那口钟竟然被张融重新悬挂起来,那庞大的铜器一旦离地,还是很壮观。
“张先生……这?”
“来都来了。敲一敲试试。”
汤昭还是觉得没必要,铜钟挂起来更像一堆废铁了。
张融笑道:“那我来吧。”从袖子里取出一物,竟是湘妃竹折扇。
他用这把轻飘飘的折扇,敲在铜钟上。
“当——当——”
暮鼓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