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人道:“还有事?”
黑寡妇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手掌上趴着一只毛茸茸,黑黝黝的大蜘蛛:“有啊。我觉得,你应该把钱还给我。”
说罢,粲然一笑。
浓雾,好大的雾。
山间的雾说来就来,霎时间浓如牛乳,三步之外看不清人影,后车只能依稀看到前车的影子。
亏了花容夫人的儿子们训练有素,大车一辆接一辆,排队缓缓前进。此时只能靠着拉车的牲口以蹄子踏地面探路,稍有不慎,不免连骡带车坠下哪个断崖。
行了好一会儿,突然,雾气一散,眼前豁然开朗。
雾气来得快,散的也快,说一声散,居然散的干干净净。
云西雁他们骤然发现竟然已经到了一处山坳。四周草木葱茏,地下的草地如厚厚的毯子一般,踩上去软软的十分舒服。
山坳另有一道溪流缓缓流过,溪上有圆拱石桥,临溪建了一排亭子,供人稍作休息。
“这里就是润草渡了!”云西雁跳下车来,在草丛上踩来踩去,道:“怪道叫做润草渡,这个草果然很润。”
花容夫人吩咐自己的义子们将车集中起来,赶到亭边聚在一起,不要妨碍了交通。
年轻人忙着卸牲口,花容夫人摘了根草叶,笑道:“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这个名字寓意很好,就是拗口了些,这是小汤起的吧。他读书不少,就是好掉个书袋啥的。”
学渣云西雁似懂非懂,干笑道:“他读书本来就多,我觉得名字还挺好听的。”
这边七个赶车的年轻人已经将车子卸好,在车前站成一排,以头车那个温和青年为首,垂手等待花容夫人示意。
七人都在青少年,大不过二十多岁,小的还在束发,气质各不相同,或温和,或清冷,或阳光,或骄傲,相貌各有各的出色,身材又都挺拔,站成一排端的赏心悦目,云西雁看了好几眼,心中啧啧称奇。花容夫人笑道:“我和大妹子同坐,你们自寻地方坐下吧。”
说着挽着云西雁去了亭子前。
到了亭前,能看见有几个亭子已经坐得有人。侧边离得最近的亭子里坐了一个老妇人,正端着一个白瓷盖碗细细品茶。
两人本来要去一个空亭中坐等,不想那老妇人正好侧目过来,看见两人,微笑着招了招手。
云西雁见这么一位有年纪的老前辈主动招手,有些抹不开脸,便走了过去。花容夫人恍若无事,笑着并肩上前。
进了亭子,就见那老妇已经起身,她看起来五六十岁模样,容貌还不甚老,头发花白,气质雍容,打扮虽不华贵却很得体,笑容温和慈爱,令人如沐春风。
云西雁看了一眼老妇,又看了一眼花容夫人,越发赞叹,心想:岁月固然残忍,却也有礼物馈赠。似这样的气质,我如何能比?她一定身份不俗。行礼道:“晚辈云西雁见过前辈。”
适才在路上她和花容夫人好一番试探,都不通名姓,但见了这老妇,心生敬慕,竟直接报了名。
那老妇笑道:“好俊的丫头,端的一表人才。快来这边坐。”
两个女子坐在老妇的亭中,另外七个义子却自行寻一个空亭坐了。
七人看似随意坐下,却方位井然,隐隐中带着章法,正好将所有的角度封死。倘若外面有敌人袭击,七人能极快的反应过来,从各个方向给人致命一击。
七人虽然互相熟悉,配合默契,但同坐一亭竟无人开口闲聊,彷佛陌生人一般冷漠。少倾,润草渡有身穿青衣的年轻人进亭倒茶。
其余人默不作声,只有那头车温和青年笑道:“不要麻烦,我们不在外面吃喝。”
那倒茶的年轻人略作为难,便退了出去。温和青年突然道:“干坐无聊。车上有茶点,我去拿吧。”说罢独自一人出了亭子。
他走到车后,借着大车的遮掩,瞪视刚刚倒茶的人,那倒茶人绕了一圈,从亭中的视觉死角绕过,来到他身前。
此处前有车辆,侧边有桥,两处夹角形成了隐秘角落,再无外人能窥探。
确认没有外人,温和青年收敛笑容,冷冷道:“危色,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