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杏雨道:“若是懂得‘得放手时且放手,各人自有各人福’这个道理就没这么累了。可惜咱们有血有肉,有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是操心命。”
汤昭若有所思,董杏雨这么说,显然她也不是宽心的,也会做额外的事。
明明只需要在水中一遍遍用筛子淘金就好了,还是忍不住用手插入冷水,把那些漂浮逐流的砂砾捞回来。
汤昭道:“这种事老来确实吃不消。这样,明天开始我让他们一个个来找我聊聊灵感的事,就算我尽到心了。”
董杏雨好奇道:“你真的看出来了?每一幅?”
汤昭道:“也不能这么说。还是要结合多种判断。”
董杏雨点头道:“这么说,居然真的都看出来了。你这个能力少见,记得要嘱咐他们别乱说,不然时不时就有人找你看看画什么的。”
汤昭点头,他一向是注意不展现特殊才能的。不过这比起他能把剑种从魂魄里往外抠的技能还是差得远了。
那些能影响他的大人物早都是剑客了,用不上这个,就是大人物的兄弟子侄也有好多方法测定方向,何必指望一个不那么靠谱的“猜测”?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也不大惹眼。
当下汤昭准备了一番,便开始一个个叫学生过来聊天。
当然,不是强制的,若有人不想和他聊,自然就不用来,他还能少一分工作量。
可惜他没得到偷懒的机会,每一个学生被他叫到都欣然赴约,可见他作为老师亲和力也不错。也可能是这毕竟是训导营,学生也不知道可以违逆教官这种事。
欧阳洲是第一个被叫过来的,他的资料最全,烦恼也最少。见到汤昭很快就出来了,出来时满面喜悦,文采非在旁边问道:“怎么样?汤教喻说什么了?”
欧阳洲没有直接回答,道:“汤教喻很了不起,你们见了就知道了。”说罢离开了。
文采非目送他扬长而去,旁边曲桓道:“你就多余问他。他什么事会跟咱们说。下一个便是叫你我,你急什么?反正欧阳洲都说好,那肯定是真的好。汤教喻本来也不会为难学生。”
文采非叹道:“你们都说汤教喻亲切友善,我怎么没发现?他在我面前一直板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曲桓呵呵两声,道:“是你太热情了吧?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那么热火朝天的,才显得教喻冷静。”
文采非气道:“我哪里热情了?我才找教喻几次?秦永诚三天两头就去找教喻,教喻怎么不冷着他?”
曲桓促狭道:“听说秦永诚去找教喻都是哭着脸,你找教喻都是笑嘻嘻的。或许教喻不喜欢?你下次也哭,教喻就来安慰你了。”
文采非沉吟道:“原来如此……我去你的吧——”
曲桓笑着跑了,正好猫头鹰吐出字条来,是汤昭找他,他方带着几分忐忑去了。
很快曲桓出来,也是满面笑容。汤昭又找文采非,文采非走了一趟,出来跟人笑道:“我就说嘛,汤教喻是很和蔼的。”
这一天汤昭找了十几个人聊。这些同学无一不是灵感还不错,本来就有些模糊方向的少年,他们本来就算十拿九稳,此时更是心情愉悦。
然而,没被叫到者不免忐忑,尤其他们多半灵感寻常,心中自然怀疑,是不是只有到达了一尺线的那些学生才能看出端倪?
如此说来,他们这趟小小的希望又是破灭了?
沮丧之意一经两个以上交流,真若瘟疫一般传染开来,训导营上一片愁云惨雾,与那些有灵感的弟子当真冰火两重天。
倒是以前一直最为消沉,这两个月却恢复不少的秦永诚还把持得住,他总觉得汤教喻是说到做到的人,不会如此虎头蛇尾。
第二天,汤昭再次约见学生,这一回先见秦永诚。
秦永诚心中七上八下,进了还算熟悉的办公室。就见汤昭坐在桌上,向他招手。
汤昭眉眼带笑,神色温和,秦永诚放下心来,坐在教喻对面。
汤昭指了指眼前,道:“来,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