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功而已。”柴悦也露出微笑,这点小功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只要得到朝廷封赏,就是为柴家增添荣誉,生母与弟弟就能过得好一点,不至于受到生命威胁,“冯右将军所携五千将士皆是亲信,活捉札合善,大功一件,若是真赶上东单于病故——没准会是奇功,封侯增爵不在话下。”
两人互视片刻,同时笑了一声,因为他们都心生嫉妒,并为此感到可笑。
韩孺子叹口气,“流年不利,不对,应该怪我自己,被匈奴人围困之后,变得太小心、太谨慎,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小心谨慎方得长久,镇北将军做得没错。反倒是我,策划多日,鼓动镇北将军从马邑城转至碎铁城,结果这场战斗却与我的计划没有多少关系。”
“没有你的计划,三万北军就不会驻守在神雄关外的山谷里,也就没机会阻击匈奴人,所以你的计划还是很有用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柴悦道:“俘虏当中又有一名金家人。”
韩孺子眉毛微扬,柴悦继续道:“金家的小姐不知去向,可能是与札合善一块逃走了,金纯忠被楚军俘获,我审问过他,他托我向镇北将军道歉。”
“道歉?”
“嗯,他说自己太蠢,非要回草原,没有留在……镇北将军身边,如今后悔莫及。”
“那是他的选择。”韩孺子耸下肩,他不欠金家任何人情了,用不着担心金纯忠的安全,更用不着救他的性命,金家兄弟都是俘虏,该怎样就怎样。
柴悦观察片刻,“三到五日,冯右将军就能回来,明天我要押送俘虏先去神雄关,镇北将军……”
“嗯,我就不送行了,望柴将军早日飞黄腾达。”
柴悦再不多说,向镇北将军深鞠一躬,告辞退下。
韩孺子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他没能留下老将军房大业,如今又要送走柴悦,柴悦虽然未立大功,但是肯定会升迁,大将军韩星似乎也很欣赏他,没有意外的话,柴悦前途无量。
两名大将就在眼前,韩孺子却无力收服,不能不心生遗憾,可他没有办法,一名小小的镇北将军无力许下荣华富贵,自然也就得不到追随者效忠,房大业、柴悦这些人与食不裹腹的渔民不同,他们有更远大的追求。
楚军一队队回城,心情极佳,碎铁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严格的军法也放松了,成群的士兵走在街上,喝酒、吵架、斗殴,只要不死人就行,一些军营里甚至出现了半裸的女人,嬉笑着与醉熏熏的将士互相追逐。
韩孺子在城里转了一会,惊讶万分,找来部曲营的头目晁化,问他城里哪来这么多酒,还有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城里明明只有少量女囚,洗衣舂米,极少与将士们接触。
晁化直挠头,“我也纳闷,酒嘛,大家都藏了一些,女人就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从地里冒出来的?但我敢保证,部曲营里肯定没有。”
韩孺子也只能苦笑。
晁化趁机说道:“大家没上战场,都挺烦恼的,能不能……”
“反正明天天亮之前,我不再出府。”
晁化明白话中的意思,乐呵呵地走了,当兵太辛苦,即使没立功的人也要时不时放纵一下。
蔡兴海、刘黑熊等人回来得晚一些,安顿好士兵之后,也来拜见镇北将军,他们对匈奴人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感兴趣,兴高采烈地谈论战斗情形,半个时辰之后才告辞。
杜穿云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过来恭贺,等两人一走,他向倦侯埋怨道:“一场大战啊,而且是咱们人多,匈奴人少,就这么错过了,倦侯,你不后悔吗?”
张有才将不会说话的杜穿云推了出去。
实话实说,韩孺子后悔了,整个秋天,四处冒险的是他,结果却在最后一刻退缩,失去了一次难得的立功机会。
二更过后,韩孺子快要上床休息,东海王跑了进来,挥手让张有才出去,认真地说:“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我有一个办法让你安全夺取神雄关,舅舅不是想跟我合解吗?好,我给他写封信,让他给予你掌管神雄关的权力。”
“崔太傅是南军大司马,我既非他的部下,神雄关也不是南军的管辖范围。”
“这不重要,关键是神雄关没有将领,咱们……你趁虚而入,先夺关,再要名份。”
“然后呢?守着神雄关我能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吴修回京必有蹊跷,拿下神雄关,咱们……你才有机会也回京城。”
“如果吴修回京只是办理私事呢?”
“这就是冒险啊,韩孺子,你不是最爱冒险吗?”
“让我考虑一下,楚军大胜匈奴人,我没参与就算了,还要趁机夺关,实在不应该。”
“对别人不应该,对你自己却是应该,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