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已经撒下去了,现在就等着她开花结果。”文彦博的心中也有些戚戚焉,声音不由得低下去了。
“慢慢来,文公莫要着急,现在战局对我们很有利,有我们这个威胁,耶律洪基的心应该已经乱了,耶律乙辛如今留在奉圣州的边缘,既不作战,也不退后,目的就在等耶律洪基的军令。
他们在铜头关的战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耶律乙辛自认为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现在,他就在等候皇帝下令撤军!”
文彦博坐在椅子上把全身都靠在椅子上懒懒的道:“这一点老夫看出来了,大将军之所以屯兵铜头关,就是在等候不战而胜。”
云峥摇头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战而胜这回事,即便是有也是杜撰出来的,人们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到深层的东西,没有在白日里看到鲜血迸流,就会下意识的认为没有战事,殊不知在夜色的掩护下,这世上多了多少无辜的冤魂。
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一样,文公啊,你敢说死的人会比军阵上死的人少吗?只不过死的不是我云峥的部下而已,所以我就装作看不见,能节省一份力气,就节省一分。”
文彦博坐起来狠狠地在脸上揉了两下看着云峥道:“我和王公一致认为,我们的动作应该随着大军的步伐,慢慢向燕州推进,云侯的大军扫荡燕州所有外在的敌人,那些内在的敌人就由我和王公,李常来处理。
只希望这一场大变革之后,燕云地能够永为我大宋藩篱。”
云峥笑道:“如你所愿!”
在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距离铜头关不远处的怀安县,发生了一件很小的事情,怀安县的豪族陈东平下达了一道封山令。
这道封山令其实没有什么太过份的地方,只是每年的惯例罢了,每年的七月间。正是怀安县的旱季,在这段时间中非常容易出现山火,不许任何人上山砍柴打猎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陈东平毫不在意的发布了这条约定成俗的法令,结果,有人没有遵守这个乡规民约,在旱季里面上山砍柴了。
被捉到的砍柴人是要被鞭笞惩罚的。这个刑罚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陈东平认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必须加强自己在怀安县的存在感,于是,十四个上山砍柴的人。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十一二岁的少年人,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二十鞭子。
鞭子抽的很重,每个人背后都被抽的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陈东平没良心,该死!
然后,那些被惩罚的人的家眷就怒不可遏的冲上去厮打陈东平,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寻常,燕云地的百姓民风彪悍。陈东平也不在意,只要自己豢养的那些打手把这群人驱散之后,事情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可是。从人群里飞出来一枚秤砣,这个秤砣正好砸在陈东平的太阳穴上,向来孔武有力的陈东平一声不吭的就倒在血泊中。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那个丢出秤砣的屠夫也被吓傻了,那个秤砣是他的,他不记得自己刚才把秤砣丢出去过,就在他想要辩解的时候。一个汉子窜出来拉着屠夫的手就向陈家堡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吼:“陈东平死了。他家的金山银山就是我们的了,官府说过。要均田地,抢啊,谁抢到就是谁的!”
有了两个带头的,就会有人跟随,三五个人抢先一步冲向陈家堡,欢天喜地的样子让人看着羡慕,于是,所有的人都向陈家堡涌了过去。
打进陈家堡好像很容易,那里连个看大门的人没有,冲进陈家堡之后,所有的人都疯了,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铜钱,偶尔还能看见几个碎银块,东面粮仓里堆积的粮食更是堆积如山。
有人甚至看到陈东平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在匆匆的往后院跑……
骚乱从一开始,就没有好结果。
李常站在一颗巨大的槐树底下,静静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陈家堡很快就有浓烟冒起来。
几个汉人打扮的壮汉回到李常身边之后,抱抱拳就一声不吭,
李常坐了下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今年夏粮的赋税出奇的沉重,陈方平身为粮长居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凑齐了应该缴纳的夏粮。
李常知道,陈方平自己一颗粮食都没有缴纳,帮他出钱粮的都是陈家堡附近的百姓,他甚至从中间捞取了很大一笔好处。
百姓家里的存粮不多,所以才会冒着违反乡规民约的风险去山上砍柴,准备送去铜头关贩卖换取一点钱粮。
当陈方平处罚了那些本来就对他充满怨怒的百姓之后,这里的对立气氛也就到了极点,缺少的不过是一颗火星而已。
那个汉人打扮的壮汉就是那颗火星……
“郎君,陈家堡完了,小的从堡里出来的时候,还有十里八乡的百姓在往陈家跑,没有一个人是空手而归的。
陈家的女人也遭了灾……”
李常瞪了那个壮汉一眼,然后就闭上眼睛道:“你看他们还有没有去别的富户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