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兰芷阁。
纳兰辰逸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来了,锦芬嘴上不说,心情却是极糟。兰芷阁的下人们每日都战战兢兢,生怕引火烧身。
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锦芬的心中也不好受,急需要有人安慰。而纳兰辰逸每日里不是宿在西园赵姨娘那里,就是名兰屋里,对她这个正妻连看一眼都觉得不耐。锦芬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那些狐媚子都发买了,眼不见为净。赵姨娘隔得远,每日里见她也是毕恭毕敬,请安见礼从不落下,让她找不到一点错处。锦芬的火无处发泄,遭罪的只有名兰了!
每日里兰芷阁都会传出恶狠狠的咒骂声,那些丫头婆子也都明白,定是名兰又被夫人找茬了!可她们都不敢言语,甚至连同情都只能放在心里。
“噗……这茶叶能喝吗?真当我死了!竟拿陈茶来匡我?”锦芬将喝进嘴里的茶忽的吐了名兰一身,“哐当”摔到了地上,碎瓷屑子和茶叶末子溅了名兰一身一脸。
名兰一惊,忙扑通跪在地上,也不管脚下干不干净,直至膝盖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她的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夫人息怒……”名兰没有辩解,她知道如今自己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不开口。只是眼圈微微红了。
只是,锦芬并不打算这样放过她,看她低眉顺眼就觉得憋得慌,抬起一脚狠狠将她踹倒在地,“你委屈什么?做这样子给谁看呢,要不要我赵老爷来给你撑腰啊?”边骂边又在她腰上踢了两脚。
名兰被踢得趴在了地上,手掌撑地的瞬间,又传来一阵剧痛,她打了个颤死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出来,身子缩了缩,很快又伸直了腰,她的手掌中,嫣红的血落了下来。
那刺目的红和名兰的狼狈,锦芬就像没有看见,接过一旁大丫鬟重新沏的茶,悠哉悠哉的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
丫鬟们也不敢求情,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反正这样的事情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谁求情谁倒霉。
膝盖和手掌传来的痛,让名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咬牙忍着,愣是没有哼一声。她知道,夫人就是想看着自己求饶的样子,想看着自己在她面前如狗般残喘乞怜!只是,她却不会再求情了,因为求情只会得到更大的羞辱。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整个房间静寂的听不到一点杂音。只有偶尔锦芬碰触杯沿发出的清脆声和丫头们低不可闻的呼吸声。
终于,名兰再也支持不住,在跪了半个时辰后,昏倒在地。
“夫人……”大丫鬟晴兰小心的唤了一句,提醒锦芬名兰昏倒了。
锦芬这才慢悠悠的别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大惊小怪的唤起来,“哎哟,这是怎么了,还不把兰姑娘扶起来,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仔细老爷扒了你们的皮。”她的样子,就像是才看到名兰跪在那里一样……
几个丫鬟的嘴角几不可闻的抽了抽,忙慌着将名兰抬了下去敷药包扎。她们身后,锦芬阴阴的冷笑着!
这个贱人,这几日都将老爷勾在她的屋里,真当她是死的呢!一想到纳兰辰逸,锦芬得意的脸立刻变得灰暗无光,她暗中将牙齿咬的咯咯响。
“夫人,容妈妈回来了!”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
“是吗,快传。”锦芬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
容妈妈是她的奶娘,自小服侍她长大,后来又随着她来到了丞相府。半年前因为儿媳妇生孩子告了假,如今才回来。
工夫不大,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褂子,头发花白,白皙富态的妇人走了进来。一看到锦芬就跪在地上行礼,“老奴见过夫人。”
“妈妈快起来。”锦芬的眼角湿润,声音也有些颤,紧走两步上前扶起容妈妈,可见是真的欢喜。
如今的丞相府,虽说都是她的人,可真正的心腹却没有几个。名兰惹她生气,那些小丫头又都是扶不上台面,出主意拿事的,还得要容妈妈这样的老人。
“许多日子不见,可想死老奴了!”容妈妈同样眼眶泛红,随着锦芬的用力站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夫人看着可瘦多了!”眼底是心疼。
“妈妈……”锦芬的声音有些哽咽,面对宛若母亲的乳娘,她的强悍伪装瞬间都卸下,如小女儿般偎在容妈妈肩头寻求安慰。
容妈妈此时看到地上还没有打扫的茶杯碎片,眉眼一挑,“夫人,可是那些贱蹄子惹您生气了?”
容妈妈自小养着锦芬,对她比亲生女儿还亲,平日里更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半年不见,锦芬就形容枯燥,神情萎顿,更让她心疼之余怒火中烧。
“妈妈,柳絮那贱人有了身孕,老爷也被那些流言所扰,整日里对我不理不睬,就是名兰,也爬到了我的头上,呜呜……”看到容妈妈,锦芬像见到久别的亲人,诉说着满腹的苦水。
“什么?不是一直都给西园送着汤药吗,柳姨娘如何能怀孕?”容妈妈一惊。丞相府一直子嗣单薄,若是柳姨娘怀孕,那可真的不是小事。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