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光线还不错,到处都亮堂堂的。可是,却有一股腐朽的汇合着熏香的恶臭气息迎面扑来。尽管味道已经不是很浓烈了,可还是让一直养尊处优的柳絮差一点吐出来。她努力的压下胸口的恶心之感,拿帕子捂住口鼻,好半天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华美奢矢,只是上面都落满了灰尘。柳絮看着多宝格上一个白玉马,记得以前给锦芬请安的时候好像见过,那时候,她还羡慕了很久……
不知不觉,她伸出了手指,慢慢的,慢慢的朝那个玉马摸过去。
“咳咳……”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白玉马的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吓了她一跳,也让她伸动的手指极快的缩了回来。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看到屋子里就她一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她挑开里屋的帘子走了进去。
里屋的异味更重,柳絮只能捂住口鼻才不至于让自己忍不住跑了出去。绕过一道怒放牡丹的屏风,她看到了chuang上的那团身影。锦芬的一只胳膊露在外面,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甚至连手臂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就像……就像鸡爪子!柳絮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物,忍不住一阵恶寒。她可是没有忘记,这双如鸡爪子般的手臂,半年前还是莹白如玉,柔若莲藕,每日里为相爷煲汤做羹,柔情绵绵。不知要是现在的这双手,端着人参汤举到老爷的面前,他还会不会眼里含着情意,脸上带笑的喝下去?柳絮恶趣味的想着……
chuang上的人动了一下,慢慢转过了头,柳絮也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锦芬的脸。脸颊深陷,颧骨老高,只有一双大眼睛深深的缀嵌在褶子遍布的一张面皮上,看到她,突然发出希冀的亮光!
“呜……柳……”锦芬挣扎着动了动手,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呼声,她的手也艰难的伸出来,想要抓住什么,却无力的垂到chuang边。柳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额头也渗出害怕的冷汗。她不敢相信,当初意气风发,娇媚如花的锦夫人,就是如今躺在chuang上如八十老姬般快要死亡的妇人?尽管她的脑中已经想了不知多少次锦芬的模样,可是当真正看到她,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夫……夫人?”柳絮试探着叫了一句,她不确定锦芬还能不能听清。
锦芬的眼珠子瞪的老大,死死的盯着柳絮,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就眨了眨眼睛。
柳絮心头一松,“夫人听到婢妾的话了?”
锦芬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柳絮往前走了两步,在chuang前三步远的地方站住,对着锦芬福了福。“婢妾许久不曾给夫人请安,还望夫人赎罪。”柳絮的笑容甜美,眼底带着一丝丝很明显的炫耀。锦芬鼻孔里含糊不清的冷哼了一声,看着柳絮的眼中都是恨意。
这个贱人,竟敢到自己面前来炫耀?想当年还不是自己身后的一条狗,每日里对自己不是巴结,就是讨好,何曾这样站直了身子在自己面前?锦芬恨不得站起来将柳絮一巴掌打到地上跪好!可是,她动不了,就连话也说不清楚更别说打人了……
浓浓的挫败感和无奈让锦芬眼底的嫉恨更多……
柳絮彻底的将她无视,一个失去了丈夫疼爱和美貌的女人,她还有什么机会可以翻身?“夫人,老爷昨日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一,夜未归。今日一早,丞相府外就被许多御林军包围了。婢妾不知道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如今,府里的人谁也出不去……”柳絮的眼眶红了。她是真的担心,要是相爷有个好歹,她和儿子女儿可怎么办好?柳絮也不知道怎么会对锦芬讲这些话,可是她心里实在很紧张,又没有人可以倾诉,纳兰辰亦不在,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也没有。锦芬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听她说话还是可以的。
进宫,一,夜未归?御林军围府?锦芬瞬间瞪圆了眼睛。她的眼睛左右转了转,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纳兰辰亦一向得圣chong,办事也谨慎,几乎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可犯……大错误!锦芬突然想到了什么,“欺君……欺……君大罪……”她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眼睛使劲的眨阿眨。
柳絮没有听清,却又见锦芬急的眼珠子乱动,她又害怕错过了什么,毕竟锦芬可是做了十年的主母,心中岂能没有什么计较?“夫人您说什么?”她也顾不得锦芬身上散发的异味了,将头凑过去,在她的耳边仔细的听着。
锦芬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特意说的慢了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柳絮平住呼吸,总算是听清了!“欺君大罪?”她傻眼了,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脑中,嗡嗡的乱响,其君大罪四个字像个魔咒,一直在她的脑中盘旋不去。欺君大罪可不是儿戏,锦芬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难道,是她知道什么?柳絮猛地看向锦芬,“夫人知道什么了?”
锦芬同样焦急,可是她的舌头捋不直,四个字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其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焦急之下,只是发出“啊……啊……”的喊声。
柳絮连连催了几次,见锦芬再也说不出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