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元娘到了祠堂,大家都安静起来。
祠堂主要是红黑两色,屋顶是重檐歇山。重檐庑殿是最高规格,其次是单檐庑殿,帝王家通用。
封建社会处处等级分明,这种等级森严在建筑上有很明显的表现。
就像屋顶的式样,庑殿,歇山,悬山,硬山,这些又有单檐和重檐之分,不同阶级不能混用,僭越是很大的罪名,如果用了帝王的规格就等同谋反,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还有墙瓦的颜色,花纹和雕刻都有严格的制度规定。
侯府的祠堂就是重檐歇山,墙上的雕刻和梁上屋檐的彩绘都是厚重圆滑的,整体的风格肃穆大气。
进了祠堂,就看到层层的排位,越往上越少,罗元娘看到最上面孤零零的一个就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二叔,开始吧。”靖安侯说。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拿出一本厚册子。靖安侯翻开册子,拿起笔,罗元娘看到端正的楷书罗氏写在蒋氏下面。
晾干后,靖安侯赵笠交给老者收起来,给祖宗上柱香,大家行礼后就出去了。
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罗元娘忍不住回头看。这应该是罗元娘活着的时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祠堂了。祭祀的时候女人无论辈分多高也要站在外面。
赵诚拉着罗元娘,对老者行礼“拜见二叔公。”
罗元娘跟着行礼,“拜见二叔公。”
二叔公慈祥的说:“佳儿佳妇,宜室宜家,既成连理,要彼此依靠互相扶持,才是家族的兴盛长久之道。”
“二叔公说的是,谢二叔公教诲。”
二叔公笑呵呵送了赵诚和罗元娘一对玉雕。它雕刻的是一对携手而立的璧人,身上的服饰纹路清晰,脸上的微笑也栩栩如生。玉质温润,有一层经常被把玩出来的轴质。
罗元娘觉得这个男的小玉人有些面熟。
赵诚已经连忙推拒,“怎么好要二叔公的心爱之物,二叔公快快把它收起来,它要是身边,二叔公会不习惯。”
二叔公强硬的把玉雕塞到赵诚的手里。
“这一对玉雕是我和你二叔公婆刚成亲的时候雕刻的。我们也算是夫妻恩爱,相互扶持,希望你们也能如此。”
二叔公说着好似有些怅惘,挥挥手说:“走啦,走啦,都是好孩子,要好好的。”
说完背过身,慢悠悠地走了。后面的家仆忙跟上去搀扶他。二叔公挥开家仆:“你们走开,我还硬朗着呢,再活几十年给你们看看。”
走过一段路罗元娘好奇的问二叔公。
赵诚说:“二叔公和二叔公婆年轻的时候,郎才女貌,羡煞一众人。”
“也不怕别人嘲笑,两个人整天甜的倒牙。”
赵诚叹了一口气。说:“别的也没什么,就是二叔公婆前些年去世了,二叔公陡失伴侣整个人没了一大半的精气神。”
罗元娘说:“孤雁单飞,二叔公一定很寂寞。”
赵诚说:“二叔公婆走了后,那么多人去劝二叔公续弦,二叔公只是摇头。后来二叔公的孩子也劝,二叔公发脾气把他们打了一顿,就再也没有人管闲事了。”
罗元娘好奇的问:“管闲事是什么说法?”
赵诚忍不住笑。“二叔公臭骂了他们一顿,自己家里狗屁倒灶的事一大堆,却来管别人家里有没有一个老婆。脸这么大,咋不上天呢。”
罗元娘笑着说:“他们的脸色一定很。”
“二叔公性子这么不同,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侯门贵公子,你一定要和我好好说一说他的事迹。”罗元娘说。
赵诚想了想,说:“二叔公婆年轻的时候,最爱作诗。喜欢一个才子,二叔公从小痴迷武艺,最不会文绉绉的作诗作赋了。”
“二叔公急得拜师去学作诗,结果作了几首打油诗,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在二叔公婆家门口大声的读,二叔公婆觉得丢脸赶他都赶不走,还非要二叔公婆说她写的好。”
罗元娘问:“过程呢?二叔公怎么喜欢上二叔公婆的?二叔公拜师学作诗的趣事呢,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赵诚答:“他们后来当然成亲了啊。”
罗元娘好像听到:你是不是傻?
罗元娘看向赵诚。赵诚无辜的回望罗元娘。
罗元娘忍了忍。说:“我当然知道他们最后成亲了,可二叔公婆不是不喜欢二叔公嘛,那二叔公婆怎么答应的。”
赵诚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二叔公的执着打动了二叔公婆吧。”
罗元娘看向赵诚。赵诚无辜的回望罗元娘。
罗元娘一股气没发出来,算了算了,有些人就是不会讲故事。什么百折曲回跌宕起伏的故事到了这种人的嘴巴都是干巴巴的。
夫妻要互相体谅。
罗元娘想:我要做个大肚能容的妻子,容忍容忍他的小毛病。
赵诚想:小妻子的理解能力比较差,我要包容包容她的小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