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一直防备李副官耍花招,但一直走到站台上,李副官都神色平静,没有异常,这让雷耀大感奇怪,他不懂李副官这样的人怎么前后长了两副面孔,而且能变得这么快。
前面,李副官自然不知道雷耀内心的想法,在将他带到站台上之后,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签了名的车票,递给了雷耀。
“小兄弟,刚才的事也是职责所在,还请不要见怪,这是去上海的车票,也是最后一趟列车,所以,抓住机会哦,咱们以后上海再见!”李文田将车票塞在雷耀手里,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转身离开。
雷耀觉得自己该和对方说点什么,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一群人忽然冲了过来,将雷耀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兄弟,你的票卖吧,我出一条小黄鱼。”有人拉着雷耀大喊道。
“小兄弟,别听他的,谁知道是黄鱼儿还是灌了铅的黑鱼儿,你的票要卖给我,三百个大洋,保证每个都能吹的响。”
“弟弟,你的票给姐姐好吗,姐姐可以让你尝个鲜!”
……
喊声不一而足,雷耀只觉得一瞬间,在眼前就充斥了无数个渴望的面孔,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他手里的车票。
“走开,俺的票不卖!”雷耀用力推搡了几下,冲出人群,然后三两步跨上已经开始冒着白烟的火车,身后的人不死心,几个身强力壮的追了上来,可刚攀上火车,就被列车上的当兵的,三脚两脚的踹了个干净。
在查看了一眼雷耀手里的车票后,雷耀被当兵的送进了距离车头很远的车厢,车厢里此刻已经塞满了人,坐着躺着,带着家畜,行李,哭闹的孩子和污浊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虽然李文田下了命令,但李副官却阳奉阴违的偷了个巧,只给雷耀安排了最差一等的车厢,不过对于从未坐过火车的雷耀来说,好坏在他心里毫无比较。
在人群中艰难地走着,雷耀很到车尾,可就在他一排排辨认自己的座位时,不远处传来的喊声和起哄声却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猜黑押黑,猜白押白啊,买定离手啊!”
一阵喊声从车厢的角落里传来,声音带着街头泼皮特有的老练,却又多了一些泼皮们不曾有的灵动。循声望去,车厢的一片空地已经被一大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阵阵惊呼身刚从人群里传来,却只闻其声不见原有。
可越是如此,路人就越发地想要挤进去看个明白,如此三番,人群就变得越加臃肿。
在人群的正中,一个表情木木的,上眼皮遮住了半个瞳孔,就仿佛没睡醒一般的年轻后生蹲在一个画出来的圆圈旁,指着地上的四个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不同的瓶子不断地吆喝着。
在他对面,几个面红耳赤的家伙恶狠狠地看着后生,样子就仿佛要把对方吃掉一般,手里的几块铜洋更是攥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我说,几位大哥,要买就买,不买给好人留个地儿啊,别总在这,你也知道,咱这大小也是个买卖家儿,靠这个养家活人的,您总霸着这儿,你让我喝西北风啊。”
看着对方几欲爆发的样子,后生却并不打算给对方留什么脸面,一边不断摆弄着瓶子,一边言语刺激着。对面,几个人似乎不堪相激,却又碍着无法动手,最终只能重重地锤了手心一拳,转身推开人群闯了出去。
见几人离开,后生得意地将手里的几枚银元一抛一接,挨个在耳边吹了吹,才珍惜地放在口袋里,随后再次看向对面的人群。
“摸到就给钱啊,摸到两个黑押一赔二,摸到两个白,押一赔三,摸到就给,绝不拖欠。”
后生诱惑般地拿出一枚大洋向众人炫耀了一下,蹲在到四个瓶子面前,嘴角吊着一丝微笑看着众人。
终于,人群中一个汉子耐不住诱惑,径自走过来,掏出一枚铜圆递给后生,然后熟门熟路地用对方递来的口袋蒙住眼睛。
“押黑,押白?”后生问道。
“要赌就赌大的,押白。”汉子说道。
后生嘿嘿一笑,点了点头,拿过四个瓶子了一番后整齐地摆放在对方面前,又牵着汉子的手放在瓶子上,汉子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摸索着拿起一个瓶子。
看到瓶子的颜色,周围人立刻响起一阵炸雷般的叫好。
“好,一个白的,押一赔三啊。”
人群中的喊声给了汉子信心,后者再次向另外三个瓶子摸了去,可这一次,运气却没有照拂他,汉子毫无意外地抓了一个黑瓶子在手里。
听到人群的叹息声,汉子连忙掀开蒙头,看到手里的黑瓶子,恨恨地扔在地上,转身一头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笨啊,不是黑就是白,俩黑俩白,两回就能摸到一把,怎么就没人摸得到呢?”
后生叹息着说道,同时再次将瓶子摆齐整,吆喝起来。后生的话引来人群中的一阵议论,事情却是如对方所说,就是摆在那里的,对方既没做什么手脚,也没动什么心眼,但这么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