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万重山这般说来,诸人心头一震,皆是从万重山的语气中中听出了几分言外之音,江镇以和张兴之互相看了一眼,一时内,帐子里的人都是沉默了下去,无人敢再说话。
“王爷,您别嫌属下说话直,属下知道,您看重陈王妃,陈侍郎夫妇是她的亲爹亲娘,您怕她会为了这件事怨你,可您也要想想咱们手下千千万万的兄弟!您当初被皇上污蔑您杀了您亲侄子,您一声令下,兄弟们二话不说,就跟着你造反,咱不图荣华富贵,咱跟着您做这掉脑袋的事,是因为弟兄们敬重您,拿你当兄弟,可您这次若是为了陈妃的父母退兵,别说手下的那些兄弟们不服气,就连我老罗,也是一个不服!”罗将军是个直肠子,听出了万重山的话音,当下便是开口道。
他的话刚说完,江镇以眼皮就是一跳,上前低喝了几个字;“罗将军....”
“江大人不用多说,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罗将军打断了江镇以的话,他仍是看着万重山,继续说道;“王爷,万家军虽姓万,可它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您自己想想,咱们走到今天,究竟是牺牲了多少兄弟?要说李云召这次拿您的老婆孩子来要挟,那压根不用您说,我一个就不答应!可他这次不过是用陈妃的父母来要挟,莫非王爷就心软了?由着秦王和赵王的人马赶过来,和咱们的兄弟决一死战?”
“罗将军,王爷心中有数,您少说两句。”江镇以劝道。
“不,我今天就要把心里话全说出来!说个痛快!”罗将军不为所动,仍是大刺刺的站在那里,他迎上万重山的黑眸,不曾有丝毫退缩,“王爷!说句大不敬的话,陈王妃并非是您的元配,皇上这次拿陈王妃的父母来要挟您,您退了兵,若是下次皇上拿了温王妃的父母,您是不是也要退兵?”
“罗将军!不得对王爷无礼!”江镇以面色一变,不等万重山开口,已是斥道。
其他诸人见情况不妙,也是纷纷上前,拉住了罗将军的胳膊,欲将他拉出帐子。
“你们都别拉我,我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罗将军挣脱了诸人的禁锢,大有大闹一场的阵仗。
就听“咚”的一声巨响,是万重山的拳头狠狠砸在案桌上的声音,听着这一声巨响,帐子里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罗将军也是停止了挣扎,立在那儿没有动弹。
万重山亦是没有出声。
帐子中一片沉默。
“王爷,您看.....”江镇以斟酌的开口,不等他说完,就见万重山一个手势,道出了一句话来:“你们全都下去,让本王好好想想。”
见万重山这般吩咐,诸人便是行礼告退,罗将军还欲再说,张兴之则是暗地里按住了他的胳膊,二人对视一眼,张兴之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罗将军叹了口气,只得跟着诸人退下,江镇以则是留的久一些,等诸人全都走后,他向着万重山拱了拱手,又是说了句;“王爷,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咱们千千万万个兄弟的性命,还请您三思!”
说完,江镇以方才离开了主帐。
万重山仍是坐在主位,良久都没有动一下身子。
官道。
陈侍郎夫妇被关押在马车上,由重兵看守,一行人向着豫州赶去。
豫州城,便是京师最后的一道屏障。
陈晋中在马车上不住地唉声叹气,想起自己落到如今这地步,早已是凶多吉少,念及此,看着一旁的苏氏,便是忍不住的埋怨;“瞧你生的好女儿,跟着那反贼一道,平白带累了父母。”
苏氏听着陈晋中的话,心中便是浮起几许悲凉,想当初万重山贵为大将军,也曾为陈家压下了诸多祸事,那时的陈晋中巴不得去讨好万府,而今万重山已是大半天下在手,陈晋中更是日日做着当国丈的美梦,直到被李云召下令擒拿,陈晋中顿时变了嘴脸。
苏氏不愿和他赘言,也不多说,只蜷在马车中,她的身子本就不好,经过这一折腾更是形容憔悴,她在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若真到了那一天,她是情愿一死,也不愿让女儿难为的。
她也只盼着,万重山能看在她慷慨赴死,不给他增加麻烦的情面上,可以对她的女儿好一些。
想起轻舟,苏氏心里顿时浮起一抹酸涩,一想起母女两今生不知可否再有相见的机会,怎不让人伤心难过。
轻舟赶来时,主帐中灯火通明,万重山正在与部下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轻舟面色煞白,再也顾不得许多,只径自闯进了帐子,听见她的脚步声,将领们皆是回过头,向着她看去,若是换了平日,轻舟从不会在万重山忙于战事时来打搅他,而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她也早已是羞怯了起来,可是此时,她对那些将领视若无睹,眼中唯有万重山一人。
“重山.....”轻舟念了一句丈夫的名字,向着万重山奔去。
万重山站起了身子,也顾不得旁人在场,看着轻舟失魂落魄的样子,当下便是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身子,问道;“怎么了?”
“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