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思乱想中,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以为是那被我赶走的丫鬟便语气不好地扬声道:“不用你伺候,你去干你的事,别来烦我。”
哪料门外顿了顿,男人低沉的嗓音穿过门板透了进来:“你已经洗了有半个时辰了,水已经凉了,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是朱棣!心头凛了凛,知道了他真实身份后我已有所顾忌。
“等一下。”先应了声赶紧从桶里起身,确实水温已经凉了,刚才想得太过入神都没发觉。快速拿了丫鬟准备的衣服躲到床后换上,头发并没洗但底下也湿了,只能随意擦两下就去开门了,却不由眼前一亮。
刚刚还是灰布长衫落拓样的人,转身却换上宝蓝锦袍像变了个人似的,甚至连头发都重新梳过,脸上的胡子也都刮干净了。老实说他的相貌不能用英俊来形容,只是眉眼轮廓很深,眉宇间透着英气。如此换上锦衣梳洗过后,显得比实际年龄更看年轻了。
还有,我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更像陆锋了。
在我默声观察他的同时,知道他也在上下打量我,因为那个丫鬟给我拿了一套白底印紫的兰花裙。刚才在抖开衣裙时也不由一愣,前有金兰花裙,后有紫兰花裙,我这是与兰花裙结下了不解之缘了?可诸多兰花中我只爱素兰。
黑眸毫不掩饰欣赏与惊艳:“你穿这套衣裳真好看。”视线又落至我还在滴水的发尾,“没有洗头发吗?是不是一个人没法洗,我让丫头来帮你。”
“不用了。”我连忙阻止正要转身去传唤的他,“一会我自己洗就可以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需要让人伺候。”
他没作声往我身后左右循望了下,越过我身旁走进房中,拿起搁置在桌上的一块干净毛巾回走过来。在他欲伸手向我头发时往后大退了一步,但立即反应迅速地抽走他手中的毛巾,向他道了声谢就低头擦起发尾的水珠。
气氛有些沉滞而尴尬,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没移开,很是灼人。之前不知他身份还能恶言相向,而这时候借我两个胆都不敢了,承认自己确实怂了,凡事也都有了顾虑。
正心思暗转着,突听他道:“你无需这般防备我,虽然我确实将你掳劫而来,但只要你不愿意我并不会勉强你的,希望我们能够像在山寨中一般平和相处。”
平和吗?只是表面吧。一次入贼窝明明就是因他所致,但我为了得他庇护而不能与其翻脸,后他又为我杀了首领,再多怨气也都放下了;后一次虽确实多亏他才保全性命,但也因受困不得返家而烦躁不已。
我自是没必要去识穿这些,抬起头有意转移话题:“这里是你的府邸吗?能带我参观一下吗?”他面露喜色:“自然可以,你跟我来。这儿并不是燕王府,只是设在布城的一座别院,供煦儿暂住,我会偶尔过来巡视。”
跟着他走出院子,边走边观察环境。有了前车之鉴,不会再妄自行动,但也有必要知道自己所处的是怎样一个地方。这座别院不能被称作简陋,但也与华丽沾不上边,就是由几个宅院合在一起,算起来安排给我住的那个院子还稍微大一些。另外,仆人并不多,参观了一路就看见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是管家。
听到他吩咐管家唤我兰小姐时很是别扭,张了张口还是缩回了到嘴边的话。不让人家唤我小姐难道唤夫人?他儿子都这么大了,肯定是有妻子的,他是燕王,那他的妻子就是王妃,“夫人”不就成了妾?打死都不要,所以还是勉强接受“兰小姐”这个称呼吧。
可我没想到在撞上他那少年将军的儿子时,他竟让其唤我兰姑。顿时不止少年惊愕住,连我都嘴角开始抽搐起来,今年我才二十,就给人当姑了?
看少年不情不愿地低着头而他面露不郁,连忙出声:“还是别叫了吧,我比他大不了几岁,被这么叫着怪别扭的,就直接喊我许兰便行了。”
然而朱棣却不同意:“礼不可废,哪怕与你年岁相当的炽儿,见了你也必须得喊一声姑。”
迂知他用意是不想让我与他儿子模糊了辈份,他喜欢我,又怎能允许少年以名姓称呼我。不想与他起争执只能将话题引到少年身上:“你的全名叫什么呀?”
少年虽不乐意,但还是碍于父亲脸色而回应了我:“朱高煦。”
我在脑中想了一阵也没想起朱棣之后的皇帝叫什么名,不过他是次子,一般传位都是传嫡长子吧,应该轮不到他。看他一身的军装不免又问:“你现在已经是位将军了吗?”
也不知怎的,他被我问的脸上一红,暗看了一旁的父亲一眼才道:“我十岁就跟着父亲在军中了,十四岁便成为了布城的把总。”
“把总?是一个军衔吗?”
少年跺脚,懊恼地说:“你一点都不懂,跟你说不清。”
朱棣轻斥:“煦儿,不许无礼。”
“是,父亲,孩儿知错。”
我发现这少年到他爹那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一点都不敢违抗的。后朱棣要带我去别处,却被少年喊住:“父亲,您大半年没归,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