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就是念头在脑中想想,没料听见阿平在耳边说话:“媳妇,我叫你老婆好不好?你说的老公是我吗?这是你爹娘之间的称呼?那以后你也叫我老公吧,江老头说你脉象不稳、生命垂危,媳妇你快跟我说说话,不要睡。”
江太医?这都什么蒙古大夫啊,哪只眼睛看到我生命垂危了?被他吵的也是没法阖眼了,哑着嗓子要求:“给我喝点水。”
阿平一听立即伸手端来床边小几上的茶杯,将我扶高一些喂水喝。感觉茶滚过咽喉时嗓子都有些干疼,可能是后来疼到实在不行叫出来所致。我又要求吃东西,他看看小几又再看看紧闭的门,以为他要出去给我拿,却没想竟是吼了一嗓子:“来人!”
门外立即有人应声:“殿下,奴婢能进来吗?”
“有没吃的?”
“有有有,一直备着呢,奴婢这就是去给您拿。”
讲话的宫女声音不熟,等下端着盘子进来的却是绿荷。只见她探头探脑地来看我,又看看坐在床沿抱我的阿平,忐忑而问:“娘娘你没事了吧?”
我说:“如果你能把我身边这个人带出去,相信会更好。”
绿荷还傻乎乎地问:“你是说把殿下?”瞧那看向阿平的眼神我都忍不住笑了,这妞真心讨喜。总算在阿平说了让她先下去后,如获特赦令般地小跑步着出去了。
绿荷端来的是一碗米汤,阿平用勺子搅了搅,里头米粒全无,臆测而道:“应该是江老头吩咐的吧,可能你还不宜进米食。”我也不知道他哪得到的结论,搞得我像动过刀子大病醒来似的,等到事后才明白是有原因的。
喝着米汤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估计是自己饿狠了,发觉连米汤喝得都很美味,咕嘟咕嘟几下碗就见底了。我意犹未尽地要求:“还要。”
可阿平把碗放在小几上后说:“先垫垫肚,晚些再吃。”
我不甚乐意地别过头生闷气,想要多喝一碗米汤都不同意,还不让睡觉。阿平正要说什么,门被外面推开,江太医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先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江太医才道:“娘娘终于醒了,殿下都快把太医院拆了。”
微微怔愣,我睡了很久吗?不就是恍惚了一会嘛。听见阿平在旁没好气地道:“哪那么多废话,快点给兰把脉。反正你那太医院拆了还可到别的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太医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只得一屁股坐下来转移话题让我伸手把脉。
这时阿平倒又一脸紧张起来,“媳妇,你快让老头子瞧瞧。”我依言伸出了手,等江太医把完脉后阿平立即询问:“如何?”但见老太医兀自沉吟不语,神色莫测,就知阿平要急了:“你倒是说话啊,诊断出来什么没有?”
老太医捋了捋胡子后缓缓道:“据老夫断脉所察,因还是体内虚寒所致,尽管这几月勤加锻炼,加上老夫的调理有所改善,可是宫寒还是令娘娘在生产力竭后接不上气来,才会导致一度失去呼吸。”
我听得完全呆住了,他是在说我吗?
一度失去呼吸那就是休克啊,我在昏迷的时候严重到休克了?为何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到这时才终于想起来忘记什么事了,生产前的各种煎熬与痛苦差点使我崩溃放弃,好不容易生出来了,结果竟然把孩子给忘得一干二净!屋内并不见摇篮与小床,也不见有带孩子的宫女,应是被抱到外面去了吧。
转念间又想——“我不就是眯眼过去一会吗?怎么会连呼吸都没了?”
却没想在我话落后空间顿时沉寂,老太医和阿平都用某种难言的目光看我,尤其是身边这道让我感到很压抑。老太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出事实:“娘娘,你并不只是小睡过去一会,而是昏迷了一天一夜,老夫各种法子都试过了,到最后连针灸都用上了也未见你醒,依照你紊乱的脉象来断若夜里还不醒恐性命危矣。”
愕然以对!
之前是初醒过来有些懵又被阿平给弄得烦躁,是故将孩子一事给暂时忘了,可现下都回想起来了。明明就是在生完孩子后因虚脱而闭了下眼,连在无意识状态中还能隐约听见耳边有噪杂的声音,感觉至多昏过去一两个时辰罢了,却告诉我那一昏沉就是一天一夜,如今已经是二日的上午了……
不由转眸去正视阿平,到这时才察觉到他的眼睛很红,里头甚至还有着血丝,而眸光里的情绪除了不安外还有惶恐。难怪刚才他会那样神经质的不让我睡觉,看见我要阖眼就与我说话,还求着让我别睡,由来如此。
我闭上了眼就全无知觉也没了时间概念,中途一度休克恐怕是将他吓坏了吧。
老太医的语声打断了我的冥思:“说来也是奇怪,老夫从医这许多年还没遇到过你这种症状,呼吸停止了但是脉搏跳跃正常,心跳又极慢,正束手无策之际是殿下用力按压你的心脏又用渡气方式才使你回魂过来的。”
一抬眸看进那双眼中,就听见阿平说:“我用的是你上回教我对皇祖父施展急救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