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带着元儿一同前去,所以阿平说要准备轿子时我没反对,至少可以为元儿挡挡风。动身时除了给元儿包上包被与斗篷,还在轿子里放了两个小暖炉。
到了奉先殿,轿子一停下就听见老太监的声音了:“殿下,娘娘,你们可来了,皇上起来已经念叨了两回了,还差了老奴出来在外面守着。”
阿平先问:“皇祖父可有用膳?”
“皇上这不是在等着你们来嘛。”
踏进殿内顿感暖和不少,虽然不能与兰苑屋内比,可比起外头的寒冷好上很多。开春的这天很阴沉,气温又如此低,怕是要下雪了。
朱元璋难得今日也不看奏章了,坐在软塌上正喝着茶,见我们进门抬起头来嘴里埋怨:“年轻人的动作怎么这般慢的?昨儿你们没守夜吗?朕还一早就起来候着。”
阿平口中先嚷开了:“皇祖父,你就别提守夜了,一晚上都被那混小子给折腾了,瞧见我俩的熊猫眼不?”朱元璋闻言果真来看我和阿平脸色,顿时便转恼为笑地问:“来,跟朕说说咱家小元儿是怎么了?”
于是阿平把一晚上的苦水都给倒了,还声情并茂地讲解当时情形,我都感觉为他羞。
哪料朱元璋听完就哈哈大笑着乐了,“该,确实要让你尝尝苦头的。当初朕不也给你洗过澡,你滑溜得跟泥鳅似的,你父亲说你啊将来必定是个混世魔王。可是我们的眼光都没你皇祖母厉害,就她一人说将来你啊必定性格温儒,果不其然是如此啊。”
阿平苦巴巴地皱着脸,嘴里很是不甘愿地说:“皇祖父,我小时候哪至于像你说的跟泥鳅似的?”朱元璋眼睛一瞪,“不信你问他。”扬手一指便指向了一旁正在侍奉了上膳食的老太监,他闻言笑着点头:“殿下,皇上可没诳你,小殿下啊跟你小时候是像及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这皱眉的样子都神似。”
经他一说我也察觉了,小元儿确实老爱皱眉,最开始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可几次观察下来发现并不是,他就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忍不住抬眸去看阿平,印象中他好像不常皱眉啊。
阿平迎上我的视线笑嘻嘻地道:“媳妇你别看我,这毛病我早就改了,是被皇祖父严令痛改的。”果然见朱元璋点头:“确实是朕监督的,为君者当不能喜怒于形色。”
却听阿平小声嘀咕:“您还不是常常发怒。”
朱元璋眼睛一瞪了笑骂:“臭小子,朕那是发怒吗?朕那叫威严,不威如何服众!你啊还得多修炼一番,把这气给沉下来,别老是跟孩子似的浮躁。”
“皇祖父,今儿是大年初一,您要不要在一年里的一天就这么数落教训我吗?”显然阿平也不怕他,似乎这一年里他们爷孙的感情也在转变。犹记得初次见朱元璋的那一幕,最先让我感到紧张氛围的是阿平,是他身上透过来的恐惧让我先从心底发了寒。
不能说那时的阿平与朱元璋关系不好,只是他们之间是祖孙,也是君臣,很明显后者临驾于前者之上。而一年多以后,他们的祖孙情明显超越了君臣关系,朱元璋会与这个孙儿讨酒喝,会跟他开玩笑了。
可能当真应了那句——人心总会柔软的。再强硬如朱元璋这般的人,也在暮年之际慢慢软化下来了,好比此刻,假如撇去皇帝的身份,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祖父罢了。
膳食备得不多,足够我们几个人吃的了。
阿平询问朱元璋夜里睡得可好,朱元璋眼皮一抬就面露不快地哼了声:“去找你讨酒,你却吝啬地只给装了半壶,还好意思问我睡得好不好。”
“啊?只有半壶吗?我记得给装了满满一壶啊,媳妇是不是你给偷喝了?”阿平故作惊讶地来问我,暗踢了他一脚才平静而回:“那桂花酒打从酿起,你可有见我喝过一滴?”
“就是,平儿你少把水往阿兰身上泼,分明就是你做了手脚。是不是江老头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什么不能喝酒一类的浑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朕都喝了几十年的酒了,怎么就不能喝了?不行,木喜,你去给朕把酒拿来。”
闻言我微微一愣,扭转视线看向一旁的老太监,一直也没听见阿平正经地唤过人家名姓,所以从不知他叫什么,今日才从朱元璋口中得知其名字。主要是那姓氏引得我注意,说来已经很久没见过木叔了,似乎他身边的手下们都姓木,也不知这老太监是否与他也有关。
只听老太监回到:“启禀皇上,昨儿半壶酒您不适已经都喝掉了,咱殿内没有多余的酒了呀。”阿平见状立刻接过话来:“好啦皇祖父,一会我们还要过去母妃那呢,在您这喝得醉醺醺的恐怕不好吧,改天您来兰苑,咱们再痛饮。”
“话可是你说的啊,可别等朕去了后又只能喝上一两杯。”
我抿唇而笑了道:“皇祖父您不信阿平,难道还不信我?等您来了,我亲自给你去取酒。”
这才让朱元璋满意了点头:“还是阿兰大方,臭小子跟他皇祖母一个德性。”
我心中忽有波动,其实这位老人很孤单吧,已经不止一次听他提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