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那我们何时可以回朝?”
“等你身体好一些,要不然沿路舟车劳顿你会吃不消。而且江老头说你中的毒是尧关一带极其稀有的蟾蜍毒汁,最好是能抓到一只方能研制出解药来,为你解这余毒,否则……”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屋外传来拍门声,也不等这边应声,朱高煦那大嗓门就响了起来:“炆哥,是不是小兰醒了啊?快开一下门,让我进去看看呢?还有还有,我们在回程路上抓了不少蟾蜍,里头肯定能有一只。”
阿平原本估计是不想理会他,但听见他说有抓到蟾蜍,立即二话不说就掀开被子下地往门边跑去,拉开门急问:“蟾蜍在哪?”
朱高煦伸长了脖子朝里头探问,口中随应:“在厅里呢,有一大.麻袋。”
“……”我听了直接无语,为抓一种可能有毒素的蟾蜍,至于要抓一麻袋吗?想想那个画面,再想想蟾蜍那可怖的样子,顿时哆嗦了下。
朱高煦正探头探脑地想要钻进门来,却被阿平一把拽了手臂就走,“带我去。”他一边回头一边朝着我喊:“小兰,你是不是醒了啊?给我应一声呢。”
实在是懒得理会他,当我是小狗呢,还应一声?
还以为他们去前厅要个一会,我一人躺在床里没啥力气只得闭了眼假寐,不成想过了片刻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了。那么沉的步子不像是阿平,难道是朱高煦去而复返了?
睁眼去瞧,从门处进来的身影高大而英挺,眉目沉幽,既不是阿平也不是朱高煦,而是朱棣。他走至床前低了眼帘来看我,眸中深意难询,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我在他的目光下定然会感无所适从想要避开,可今日却直直迎视着那目光,心绪也平静之极。
终于他打破了沉寂:“你终于醒了。”
我弯起唇角露出微笑,轻声而应:“嗯。”于是他也笑了,是那种笑意达到眼底的笑容,我从未看他如此笑过。眼波流转,墨色流蓝,他依旧俯视着我,我依旧仰视着他。
忽而,他嘴角弯起,对我说:“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心中一动,“你是说……”
他点了点头,“知你烦忧平儿在军中无威信,不受将领们爱戴,此次追击驱逐北元军多以南军为主力,我燕军在侧辅佐。而今他的亲属李景隆已在三军跟前树威,全军上下再无人敢再对平儿有丝毫薄言。这是我对你承诺之事,绝不食言。”
听到此除了对他满心感激外,再无其它能以言表。但还有一事我仍心有牵挂,也是根本:“你与阿平呢?”朱棣眉梢微微上扬,“你是担心我们叔侄之间起了罅隙吗?”
我不是担心,而是害怕。怕阿平在登上帝位前的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会导致将来的悲剧发生,而我能想到最好的法子只有是他们叔侄一直关系和睦融洽,那么将来朱棣就不会走那条路,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侄子给逼至绝境。
朱棣见我不作声,可眼中却又满是忧虑,不由淡笑了下说:“兰儿,你太过杞人忧天了,我与平儿再怎么也是亲叔侄。”
“那日你们在房中谈话,可有谈及以前的事?”
朱棣微微一愣,“原来你在担心这,放心吧,早已事过境迁,我不会对前事再提了。”
可即使不提也掩盖不了阿平已然知晓的事实,我只怕这根刺在心中深处长了根,不被拨动还好,一旦被拨动便是揪心裂骨之痛。但这些话又如何能与朱棣说?
飘了一眼门外,转移话题:“为何就你一人过来?”
朱棣默了一瞬,眼眸突然变得如同夜幕降临,安静而乌沉难辨。立即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不好的话题,可是已经来不及,听见他缓缓而道:“在外行军,每日从这边传来的消息都是你昏迷不醒,刚一进门就获知你已苏醒,遣了煦儿来引走平儿便迫不及待来看你了。”
他是故意让朱高煦把阿平引走的?可是这般做法不是太过了吗?若被阿平知晓……
念刚转过就被他洞悉了我的心思:“你无需担忧会被平儿知晓,他一心牵挂你的余毒,我们回程途中抓了数百只蟾蜍,即使有江太医在验收他也定会在旁察看的,对你的事他都是亲力亲为的。另外,你莫要以为我安排了人在监视他,只是我行军在外对你关切,留了人每日汇报关于你的消息。”
他当真是将我心思看得极透,连我没来得及转念的都先解释了。
我转开了视线,轻声说:“朱棣,你如此对我,真的让我无以为报的。”
“我有要你回报吗?”朱棣反过来询问我,并轻笑了笑说:“还记得你说过当知己吗?当时我不以为然,这时候再提出来你可否还愿意?”
微微讶异,也有些迟疑:“你确定?”
“在我的理念中,女人除了是自己的和别人的两种外,不会再有三种。但是偏偏在你身上破了很多次例外,兰儿,我很确定自己的决定。”朱棣说完后顿了顿,“我该出去了,以后有事可让煦儿转达于我。”
他又深看了我一眼后转过身,但在走至门边时又回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