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禅房躺下,眼睛干涩地疼,想要对天发誓一定要扭转眼下的局面,可是我可以将他带走,他断了的手臂和心头的伤要如何去抚平?
彻夜未眠,天蒙亮时翻身而起,不知是否起猛了感觉有些晕眩,门一开就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使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我走去小同房间的窗口想看看他有没醒,却见屋内空无一人,不由大惊,人去哪了?我立即推门而入,破旧的木板床上棉被一半在上一半拖到了地下,走上前一摸已经没有半点温度,显然人已经走了一会。
仓惶而出,各种不好念头在脑中盘转,最怕小同乘着夜间我没防备时偷偷地跑了,那我要再找到他就难了,因为他一定会避开我躲起来。
正焦虑不安时,阿平留下的那两名护卫中的一人快走入视线,竟告诉我小同五更不到就起来去扫地了,另外那人在旁边监看着。应该是阿平临走时对他们吩咐了的,我大松了口气,还是他想得周到。
简单梳洗之后便走去找小同,是在寺庙的后院里找到他的,空落的院子满地都是枯叶,扫完了立即又有风刮下来的叶子飘落地。
看见我来小同只轻飘了一眼,就继续扫着落叶。在旁看了一会,显然独臂很不方便,换一个事就得换一种工具,而他却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些简单行为。
我打消了上前去帮忙的念头,首先他不会领情,其次现实已然如此,我哪怕再悔不当初也没法回到变故发生之前。该想的也不是如何劝服他跟我离开,以我对他性子的了解这是迟早的事,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否则也不会徒劳地留下来,他只是暂时过不去心里的结对我有怨念,而所有的悲苦又无处安放。
等他想通后便会软下来了,也就能听得进我的话。
我真正该想的是他今后的出路,应该如何来安排他将来的人生。有一点我发觉到了,小同的身体似乎变好了,夜里那么冷而清晨又如此寒凉,他穿得这般单薄除了脸色有些不太健康的苍白外倒不见病弱。
反而是我被寒风吹了一阵鼻子就塞住了,身体也簌簌发抖起来。一件黑色毛麾从背后披上来,回头而望见是阿平,他何时来的我竟没察觉。
“用过膳没?”他敛过我脸色后就蹙眉而问。
我摇了摇头,却觉头晃了后在晕眩,听见阿平在耳旁又道:“随我去用膳,小元儿也来了。”我怔住,“你怎么把元儿也带来了?这山上如此冷,他不得冻着啊。”
“我回去他就一直闹着要找你了,哭了一晚上等我承应了才睡着,大清早就醒来等在那,你说我能不带他来吗?”阿平在将事情经过讲述后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他从未出过门,带他出来了也可开阔一下眼界。”
“……”一岁的稚童?开阔眼界?这也太早了吧。
正念转间听见燕七的嗓音由远及近而来,一扭头就见小元儿歪歪扭扭地跑过来,看见我时眼睛一亮,张口就喊:“兰,找,找!”意思是终于找到我了。
正要走上前去,却在转眸间发现小同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站在原处朝这边看过来,一脸惊愕的表情,显然想不通怎么会有个小娃儿跑来。迟疑的瞬间元儿就一头撞上了我的腿,还很不巧地撞在我昨儿被小同用扫帚砸痛的膝盖上。夜里我察看过,膝盖上一片乌青,我走路都是强忍着痛的,这会儿被小元儿毛毛躁躁地撞了一下,疼得我脸色都白了。
阿平面色一沉,走过来就从后边将元儿给捞起了揽在怀中,元儿伸长了手臂向我面露很委屈的模样。没有急着去“救”那坏小子,我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小同的反应,乘着此时教导元儿:“小元儿,他是你的舅舅,唤他舅舅。”
“舅舅”这个称呼对小元儿而言是个新新名词,听我如此说后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小同看。而小同却在听我说完后面露震惊,并一脸不信地问我:“他是谁?”
目视着他的眼睛反问回去:“能够喊你舅舅的人还有谁?”
“你是说……你生过孩子了?”
“没错,”我点头承应,“他是你的外甥,叫元儿,周岁刚过两月。”
小同怔忡地看向元儿,神色依旧有点不相信,反而是元儿听了我的话后显得既兴奋又好奇,扑腾着想要从阿平怀中滑下来。终于他父亲手一松让他给得逞了,滑到地上就撒丫子而跑,摇摇晃晃地跑到小同跟前时仰起头笑眯眯地喊了两字:“舅、舅。”
小同浑身一震,似乎我的陈述并没有小元儿这一声“舅舅”的冲击来得大。
他完全手足无措的样子,还往后退了一步。而小元儿并没感受到对方的退却,还以为小同在跟他玩,呵呵笑出了声后便又踉跄着走过去,嘴里还一直发着“舅”的单音。
元儿在离了只有一尺处是直接扑上去的,一把就抱住了小同的膝盖,同时也把小同给吓了一跳,本来握着扫帚的手一松。我心头一惊,那扫帚朝着小元儿的头顶劈落而下!
脚下本能地跑过去,可离开的距离有些远,这及时的反应怎可能来得及。就在扫帚柄要砸到元儿头时,小同突然伸手而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