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水手也是从美利坚海军雇来的?”梁耀拉开单筒望远镜,望着舰船上的水手说道。
这些水手操帆掌舵游刃有余,显然对舰船非常熟悉。这可是军舰,不是一般的武装商船,想来这些水手也不是一般的水手。
“不是美利坚的海军,是美利坚海军退役的海军船员。听布鲁克林造海军船厂和费城海军造船厂的人说,佩里这些年不是在提高海军的蒸汽化率吗,很多风帆时代的海军船员被裁撤了,我顺手雇佣了他们。”潘正炜回答道。
“你倒是做得一手好买卖,你要战舰做什么?送洋枪洋炮朝廷会收,送洋船和一船洋鬼子水手,朝廷可不会收。”梁耀放下望远镜问道。
太平天国虽然已经起事近一年,但至今还在广西东部和粤北的山区到处乱窜,除了潘仕成这些身在起义前线的少数地方有识之士,满清高层普遍都还没太把洪秀全这些人当一回事,局面还没难堪到需要雇佣洋人雇佣兵镇压起义的地步。
“同孚行在南洋也有一些小生意,南洋多海盗,有自己武装船队,做生意心里也踏实。这些二手的风帆船虽然在你眼里落伍了,但可比南洋海盗的那些破船好多了,舰上的炮也堪用,再者,这些洋水手也不贵,雇他们划得来。”潘正炜说道。
“我那族弟还想让我买些洋妞回去当丫鬟使唤呢,你可有门路?”
“他要白的?”梁耀讶然道。
潘正炜这个族弟玩得倒挺花。
“只要白的,不要黑的。”潘正炜非常果断地说道。
潘正炜果断的态度一度让梁耀怀疑,他说的这个族弟是不是就是他自己。
“要是要黑的倒好办,美利坚南方,甚至是华盛顿,黑奴还是可以合法交易,白的确实不太好办,不过也不是不能办。”梁耀略一思忖,说道。
“回头到尼加拉瓜的时候,你自个儿去物色一些,那里有白的,再不济,到了加州后,你可以找斯坦福,斯坦福在中美洲做这些生意。”
“此计甚妙,我那族弟只说要白的,但没说要美利坚还是要墨西哥或者是尼加拉瓜的,反正只要是白的就行。”潘正炜乐呵呵地说道。
“你好歹是潘家同辈里比较年长的,怎么甘心一直被你这族弟使唤?莫不是你族弟才是潘家的话事人?”梁耀有些好奇地问道。
怡和行伍家的掌舵人是伍尚荣,同孚行潘家的掌舵人,他还不甚清楚,政商一体的潘家,情况要比伍家复杂的多。
“算是潘家的大半个话事人吧。”潘正炜笑了笑说道。
“我那族弟虽然年轻,但确实是潘家这辈子弟中能力最为出众的一个。德畲洞察人情世故,无论是在京师的官场还是在广州都能够游刃有余,祖父在时就对他十分喜爱,认为他是潘家能够独当一面的子弟。”
“从二品的布政使,不要说在你潘家,就算是在朝廷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梁耀说道。
潘仕成所能够达到的高度已经是广州行商里的天花板了。
“此布政使非彼布政使,一个聊以自慰的虚衔罢了,朝廷又怎会对一个戴红顶的商人委以实权。”潘正炜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行李物资装载完毕,随行人员尽数登船之后,梁耀下令鸣迪启航。
纽约港港口的十三艘蒸汽船响起刺耳的汽笛声,缓缓驶出了纽约港,沿着海岸线向南航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