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农田之外，梁耀在沿途还看到了不少葡萄园，果园以及成片的菜地。

面积如此大的果园和菜地，显然不是当地农场主种了给自己吃的，而是商品化种植。

这些蔬菜和水果除了少部分自留自食之外，大部分都是拉到城市里售卖的。

每个村子都有火车站，而每个火车站都有带着农产品在火车站候车的农场主，他们准备将农产品拉到城里售卖的农民。

由于加州地广人稀，人均耕地面积本来就大，加之州政府对农业的扶持政策，加州基本上没有自耕农。

这些看着像农民的人，无论是华裔、墨西哥裔亦或是其它族裔，从本质上讲，已经不能完全算是农民了。

称他们为农场主或许更为合适。

至于大清传统的土地兼并问题，梁耀并不担心这种事情在加州发生。

目前加州还有大量的荒地沼泽地等待开发，开发新土地的成本和风险都要比直接兼并他人的土地来得低。

再者，加州的农民不是大清的农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允许公民持有枪械是被美利坚写进宪法里的条文，当下加州作为美利坚的一部分，自然也应当遵循美利坚的宪法。

也就是说，加州的大小农场主都是持有老旧的枪械，如果大农场主执意要兼并小农场主的土地，不仅要面临法律风险，还要面临生命危险。毕竟在花生米面前人人平等，把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拿着枪的人。

土地兼并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在农业生产中，是因为土地是最为重要的生产资料。

而在加州的农业生产中，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不是土地，而是人。

当人成为农业生产中比土地还要重要的生产资料时，“土地兼并”将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剥削阶级要考虑的就不是如何占有更多的土地，而是如何占比土地更重要的生产资料，也就是人。

这种模式的“土地兼并”典型代表就是俄罗斯帝国目前普遍存在的农奴制。

地广人稀的俄罗斯不缺土地，因此俄罗斯的地主老财想的不是兼并农民的土地，而是想方设法把自耕农变成自己的奴隶，好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变成自己的奴隶，世世代代为自己服务。

当然，二哥不笑大哥在美利坚南方的蓄奴州也是如此，“黑奴”是比土地更重要的生产资料。

19世纪中叶，美利坚是奴隶人数仅次于俄罗斯帝国的列强。

在弗吉尼亚州，一个黑奴可以换至少三十几英亩的熟地。在人口密度更低的德克萨斯州，一个黑奴能换的土地就更多了。

梁耀要预防，也应该预防加州出现农奴，以免加州朝着南方蓄奴州的方向发展。

正思忖间，忽然有一道黑影，一道黝黑的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黑人？黑奴？

梁耀心里咯噔一下，他打开车窗，探出头向后面望去，果然看到在一队人中混入了一个黑人。

加州出现黑人，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黑人，这可不是好兆头。梁耀愁眉不展。

他不希望在加州出现所谓的废奴派和蓄奴派，加州没有奴隶制的历史包袱，没必要卷入其中。

卷入蓄奴和废奴的政治漩涡中，除了拖累加州的发展外没有任何好处。

列车距离圣弗朗西斯科越来越近，轨道两旁的村庄规模也越来越大，牛羊的叫声穿透蒸汽机的轰鸣声传入梁耀的耳朵里。

梁耀循声望去，这是牧场内的牲畜发出的声音。

只是现在他已经无心欣赏周围的美景，他能在沿途看到一个黑人的时候，说明加州已经有了一群黑人。

这对现在，乃至未来，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