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颜清难得的自行起了个大早。
她对着镜子压了压头顶那撮翘毛,看着它一遍遍被压倒,然后又一遍遍跳起来。她压下想要把那撮毛剪下来的冲动,把手上的鸭舌帽戴在了头上。
有本事你再翘个给我看许颜清对着镜子得意一笑。
许颜清从浴室出来,提上黑色双肩包,就活力满满地出了门。
她今天是要回老家的。老头子是那种爱老家土地爱的深沉的那种人。老头子临死前,拉着她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的,闹死闹活要回老家。
说什么,老鸟归巢,落叶归根。她坐在病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老头子在那胡说八道。
老头子说了半天,最后话头一转,小声对她道:“清清啊,我跟你说。咱们老家是土葬,到时候,你看看,能不能不给我火化……”
她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她好像对老头子说:“不火化你就别想了。最多到时候我花点钱火葬场的人给你烧个半成熟,就烧成那些被火烧死的那些人的样子。不过内脏得烧了,到时候我让他们提前那铁钩子给你的肚子划拉开。也省的你进两次火炉。”
老头子低垂着头,怏怏道:“那你还是给我烧成灰吧。”
许颜清记得,老头子火化时,她一脸冷静地让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加大点火时。四周的人都以看怪物的表情看她。
她不以为然。
既然老头子想要化成灰,她肯定是要尽快完成他的遗愿的。火大些,化成灰也快些。省的一次烧不到内脏,再拿钩子给他剖了腹再来个第二次。
想到这,许颜清又觉得当时老头子会选择化成灰,是不是被她吓到了。
不然以老头子的尿性,肯定会没完没了地闹着要给他留个全尸下地的。
幸好她当时机智地吓住了老头子,不然说不定他还要再闹上一阵,到时候能不能走的安心都不一定。
因为她是肯定不会答应老头子这种无理的要求的。
“要加两块钱买保险吗?”汽车票售票员问道。
许颜清连忙摇头,开玩笑,就那么点路程,还给自己买个保险。这不是诅咒自己去死吗?
再说,她买了保险以后,受益人是谁?总不能是完颜芯吧?
许颜清抖了抖身子,才从售票员那里接过车票。
买了票,许颜清就抱着挂在身前的背包去过了安检,找到去往老家的那个站口,坐在了椅子上。
“姐姐!”
许颜清才刚把背包在腿上放好,就又听到完颜芯那阴魂不散的声音。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和花花姐等你,都错过两趟车啦。”
许颜清仰头看着笑容灿烂的完颜芯,和面无表情的花花,撇嘴道:“你们怎么在这?”
“当然是回老家了。”完颜芯笑得更灿烂了。
许颜清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仰头看着她们,好像显得自己比她们矮的更多了。于是她收回仰着的头,不再看她们的脸。“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老家?”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你是我姐姐嘛。”完颜芯在许颜清右手边坐了下来。
“你去年这个时候也回老家了。”花花在许颜清左手边坐了下来。
许颜清看着她们两个如同看押犯人似的,在她两边坐了下来,忍不住就想翻白眼。
“完颜芯,今天应该是星期一吧?你也不怕你逃课回去,再把老头子气活过来。”许颜清斜眼看向完颜芯。
完颜芯现在正在上大二,能在星期一的时候往外跑。那她铁定是逃课了。
“呵呵~姐姐放心。”完颜芯依旧笑得让许颜清想上去挠她一把。“去年姐姐逃课回去,爸爸不也没有气得活过来?而且,如果爸爸真的能被我气得活过来,那还好了呢。”
许颜清看变态一样看了完颜芯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完颜芯那张总是让她想挠上一挠的笑脸。
经完颜芯这么一提,许颜清又想起了去年“逃课”的那出糟心事。
去年她大三,这个时候也在上课。那天她突然想起来,老头子的祭日好像过去了,她这个做女儿的,虽然不能在老头子的祭日那天及时的送上祝福。怎么也要在老头子祭日后的第一时间,去给他烧点纸钱吧。
所以她磨刀霍霍地写了请假条,递给了辅导员。然后就神清气爽地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只是她这边刚上了汽车,那边班长就打电话过来了。
班长紧张兮兮地对她说:“完颜芯你跑哪去了,还不赶紧回来?辅导员正找你呢。”
许颜清一脸的莫名其妙,她都递了请假条了,辅导员找她干嘛?“辅导员有说是什么事吗?”
“辅导员说,要找你谈话,说你逃课都逃的那么嚣张。”
“什么逃课?我写了请假条了。”
“你的请假条上写的什么?”
写的什么?
许颜清仰头想了一下,当时她觉得吧,她要是直接写回家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