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耳畔呼啸。m.boshuoge.com夜色之下的世界,一时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若非是徐牧特意放慢速度,估摸着胯下的风将军,便飞一般的远遁了。
“主公,你有无想过,这般的冬日雪天,凉州的使臣为何还要入内城。”
“侯爷的时间不多了。”
“确是如此。”贾周淡淡一笑,“主公或许不知,当年侯爷带兵平叛,那一会的凉州王受人蛊惑,即便是族中人不断苦劝,还是加入了反叛大纪的联盟。”
“后来呢。”
“小侯爷大破威武关,凉州王自缢而死。但余下的凉州王同族,小侯爷并无嗜杀,拦住了满门抄斩的圣旨,扶持了另一位凉州王上位。说句好听的,小侯爷等同于凉州王的恩人。”
“怪不得了。”徐牧微微吃惊。那会的袁陶,即便年纪不大,便已经露出惊人的气魄。
“凉州,蜀州,还有北面临近塞北草原的燕州,名义上向大纪称臣,但实际上,乃是各自为政。”
“主公若有心思,他日可攻入蜀州,积粮铸器,征募兵丁,只需要守住蜀州外的唯一关隘,便是万夫莫开。”
“文龙先生,雪大了。”
贾周顿住声音,脸庞露出笑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大致了解,自个面前的小主公,并非是庸主,认真来说,可像是步步为营的人。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小主公从边关入内城的艰难,一无背景,二无钱粮,当初不过二十余的庄人,几条老马,十几把武器。
但即便如此,小主公依然杀出了一条好路子。
“主公,哪日有兴致了,我们再谈一轮。”
“多谢文龙先生。”
再无停顿,五六十骑的人马,冲破了风雪,又去了十几里。
“卫丰,还有多远。”
“东家,不到五十里了。再往前,估摸着要撞到营兵大军。”
“走小路。”
……
风雪越来越大,冻得整座城都瑟瑟发抖。
“若有私藏银粮者,立即枭首!”
“我等乃是天兵下凡,救诸位于水深火热。”
“再说一轮,私藏钱粮者,便立即枭首!”
踏踏踏的马蹄声,不时从屋外的街路上掠过。
几个面容发苦的人,蹲坐在屋子里,陷入了一筹莫展。
“小王爷,我等怎办?”
几人的中间,一个面色白净的哥儿,红着眼睛抬起了头。
“你问我,我问哪个去!我又没有武功,也不懂带兵打仗,怪不得父王不喜欢我,派我冬日入内城。”
“小王爷莫慌……那位大纪侯爷若是知晓,定然会派人来救我等。”另一个老护卫,急忙出声安慰。
“我也不知。”
年轻小王爷揉了揉眼睛,“也不知他会不会顾及我,毕竟我不会武功,也不懂带兵打仗,到哪里都是不讨喜的。”
“小王爷,无事的——,不好,那些义军又骑马折返,快,我等躲到地窖去。”
几个护卫匆忙架起了年轻王爷,钻入了屋子的一处隐匿地窖中。
不多时,屋门一下子被踹开,隐约还听得见几道粗犷的叫骂声。
不会武功的小王爷,抱着了头,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
……
“东家,前面便是眉县。”
风雪中,五六十骑人停了马,冷冷立在林子边上。
“官军呢。”
“磨蹭得很,行军至少五六日了,离着还有二三十里。”
徐牧皱住眉头。这一轮,他也不指望那些营兵。
但眼下的光景,他们这些人,要如何混入眉县里。七千人盘踞着,每人一口唾液,都足够把他们淹死了。
“主公,入城的法子,实则很简单。”贾周露出淡淡笑容,“这些溃逃的义军,骨子里一定会认为,兵员是多多益善的。只需换一身褴褛的衣服,再献上二匹马,作为投靠的献礼,则必然能入城。”
“文龙先生,此言大善。”
“卫丰,跑远一些,寻十几件破衣回来。”
约莫有半个时辰,卫丰才带了二三人,重新跑回来,果真带回了十几件褴褛的麻袍。
只是麻袍上,分明还有血迹。
“卫丰,怎的有血?”
“遇着有剪道的老匪杀人,我便动刀了,花银子买了几件,又从尸体上扒了几件。东家放心,尸体都埋了。”
徐牧并无膈应,第一个换了麻袍,不忘把暖袍留在马背上。
等十几人都换完,徐牧才松了一口气,选了二匹老弱些的马,准备走去眉县。
“陈先生,你性子谨慎,留在此处见机行事。”
陈家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