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些装卸工人是锦森印刷厂早就预定好的好不好?
怎么现在我们反倒成了插队的了?
还说我不讲道理!
可现在这样的形势,他明显处在势弱的一方,也是敢怒不敢言。
恰在这时,方如今看了他一眼,说道:“原来侯经理是着急把原料拉回去开工啊?你们这船上装的是……?”
两个警察见正主儿开口了,也不再说话了。
侯亮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听对方的意思,还有商量的余地?
“郑公子,我们船上装的都是油墨,厂子里就等着我把油墨拉回去开工呢。临城有近三成的学校的课本都是我们锦森印刷厂印刷的,这么都快开学了,可是还有二十几家的学校的课本还没有印出来,学校是天天电话催,我们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啊,您多体谅体谅!”
侯亮说的是实情,最近一个月油墨供货紧张,工厂不得不停工,这船货是好不容易从上海高价购来的,费了不少事。
“哦,孩子们上学可不能没有课本啊!”
侯亮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个公子哥还挺通情达理的,不是自己之前想象的那种纨绔子弟。
“那您看这事……?”
最多付一部分工人的费用而已,还能结交郑公子,侯亮现在很乐意多讨这笔钱。
“我的意思……不行!”方如今淡淡地道。
侯亮有些发懵,刚才还笑眯眯的郑公子,一下子就变了脸,这什么情况?
就连李松年和张文华两个人也是没看明白,不是快要答应了嘛,咱们说变就变?
方如今冷着脸道:“侯经理,刚才我的助手说的很对,你的货着急,我的货就不着急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船货价值多少钱?知不知道耽误一晚上,我又会损失多少钱?”
连珠炮似的发问,让侯亮不知先回答哪一个。
对方的气势咄咄逼人,他竟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自己还是看走眼了,这个郑公子不但不是纨绔子弟,而且心机深沉,飞扬跋扈,很难对付。
合着刚才人家就是逗他玩儿呢!
侯亮现在就想着赶紧退出值班室,再去港口外面出高价找装卸工人卸货。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在重金利诱之下,他相信还是有人愿意赚这笔钱的。
即使找不到太多的人,也总比在这里耗着强。
打定主意的侯亮赶紧告了个罪就要离开值班室,可刚走到门口就被纪成林拦住了。
“这位兄弟,你这是……”
纪成林拉着脸,也不说话。
侯亮无奈地转身对着方如今一拱手:“郑公子,在下方才多有冒犯,耽误了您的时间,您看这样行不行,工人我们另找,但是给你卸货的这些工人的费用还是我们来付,就当是赔罪了。”
他心里暗骂自己倒霉,非要跟人家结交攀附,怕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这个锦森印刷厂的小经理。
当务之急是赶紧脱身去处理船上的货物,这会儿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方如今哈哈一笑:“侯经理果然是个明白人。不过,工人的那点费用我可看不上。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临城也是想着开一家印刷厂的,不知道侯经理想不想合作?”
侯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合作?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侯经理,我就直说了吧,刚才我听你说临城油墨紧缺,不知道你这船货能不能转给我呢?价钱嘛,好商量,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这样吧,就在你采购价格、运费的基础上,我再给你加一成,你看怎么样?”
侯亮好悬没被气晕过去。
且不说以现在油墨的市场行情,转手一卖至少能赚六到七成,就说锦森印刷厂吧,没有了这船油墨,工厂就得倒毙!
这可不是仅仅断人财路那么简单了,这是要将他侯亮和锦森印刷厂活活逼死。
太阴险狠毒了。
屋子里的三个警察听了之后也是一诧,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郑公子,心可真够黑的,开口就要明抢人家的一船货。
“郑公子,这船货在平时让给您也不是不可,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可是我们印刷厂用来救命的!您看这样行不行,等进下一批货的时候,我们多进一船,运费什么的都不收了,就当给您新开的印刷厂当贺礼了。”
侯亮这边继续赔笑,已经是极尽忍耐。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寻思着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又答应平价送郑公子一船货,对方应该见好就收了。
李松年见状,也不想双方闹得太僵了,劝道:“郑公子,我看侯经理也是情意拳拳,您看这次是不是高抬贵手,先答应了他。侯经理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