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不是说不派人监视吗,难道是不信任自己?
在石田裕子杂乱如麻的思绪中,乌篷船渐渐远去。
在湖心岛的岸边,乌篷船停了下来,伊藤广志将船舱两边的黑色布帘放下来,点燃了马灯,这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怀中的纸卷。
上面是几个公司的名称和职员的姓名。
“这就是轻舟小组的组织架构和成员?”伊藤广志问石田裕子。
石田裕子点头,从手包中拿出纸笔写道:“我曾经试图去通知光华公司等,但发现他们都被监视了,电话也无法打进去,再后来,几个地方的大门也被关上了,听说是有人被抓走了。我问过周边的一些人,但这些人对此都是缄默不言,这些中国人似乎很怕惹祸上身……”
工作做了很多,但都无从查证。
但道理也讲得通,情报工作本来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无法找到人证。
这一点,石田裕子也并不担心。
伊藤广志看着白纸上的一行行日文,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看来“轻舟”小组的覆灭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那秋田真宏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这是伊藤广志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查明“轻舟”小组暴露案的重中之重,更加关系到他是否能够洗清身上的嫌疑。
石田裕子低下头,在纸上沙沙地写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秋田在和薛老板的两次接头都失败了,他让我发报给总部询问具体原因,可是刚刚等到回电不久,就出事了。”石田裕子神情落寞。
伊藤广志仍旧是眉头紧锁,自己身后一直都有中国特工,怎么敢轻易地接头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薛老板”吧,否则还不定会惊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是秋田自己出了问题?”伊藤广志带有引导性地问道。
石田裕子摇头,继续写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在外面的事情很少对我说起。”
伊藤广志道:“你再好好地想想,他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真相往往隐藏在某些细节当中,伊藤广志希望石田裕子能够好好地回忆一番,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石田裕子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秀发道:“哦,对了,出事的那天他找到我,曾经跟我说起过锦森印刷厂的事,好像是上海来的一位富家公子跟起了冲突,也希望让总部那边核实一下这位公子的具体情况。但后来停电了,电台的电池恰好坏了,电报就没有发成。”
郑耀庭强势跟熊田秀男在一号码头抢工人的事,迟早要被日本间谍查到,现在通过石田裕子之口说出去也不是不可,可以赢得对方的信任。
石田裕子盯着对面的伊藤广志,但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波动。她知道对方一定是个经验老道的特工,对自己的怀疑尚未解除。
伊藤广志在脑海里思索着,如果是因为熊田秀男暴露而牵连到了秋田直宏,那么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但是,想要解除自己身上的嫌疑,怕是也是不容易,毕竟现在这都是猜测,一时半会儿也不大可能找到证据。
“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调查思路。”伊藤广志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石田裕子也是莞尔一笑,随即秀眉紧蹙,继续写道:“请尽快调查清楚小组被破获的真正原因,我们也好尽快恢复工作,拜托了。”
伊藤广志点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会的。从上海出发之前,三浦组长让我给你捎一件东西,一定要让我亲手交给你!”
说着,他伸手向腰间摸去。
然而,下一刻,伊藤广志赫然掏出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石田裕子。
石田裕子脸上立时露出惊恐神色,来不及写字问明,嘴里只是发出含糊沙哑的声音。
“夏蝉小姐,你难道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伊藤广志的声音很冷,脸上也露出阴恻恻的表情。
石田裕子面露委屈,用力地摇摇头。
伊藤广志咬牙道:“秋田君出事了,为什么你作为他的报务员,却安然无恙,这难道不奇怪吗?我希望今天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咱们特高课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特高课对待叛徒的处置也是极为严厉,不仅仅会丢掉性命,而且在死之前肯定还要受非人的折磨。
当初,石田裕子在接受特工培训的时候也没少看这样的反面教材,那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我真的没有出卖秋田!”
伊藤广志知道她口不能言,便允许她继续写在纸上。
“不要以为你的小伎俩能够骗过我,中国人有句话叫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
石田裕子拼命地摆手,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伊藤广志根本不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