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三凑过去,用力吸了两口,禁不住脱口赞道:“真香!”
食盒里的饭菜很丰盛,摆满了盘碗,有凉有热,有鱼有肉,圆圆的红烧狮子头冒着热气,白白的滑溜里脊上挂着油珠……
赵凯吃完了西瓜,擦擦手,道:“行了,骆师傅,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们家先生特意赏你的。”说罢,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钞票。
骆国建心中内疚不已,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就是个厨子,做饭炒菜是天经地义的,哪儿再要你家先生的钱呢?”
人家上赶着给钱还不愿意要,林阿三赶紧帮腔道:“骆师傅,这是人家先生的一片心意,你就拿着吧。”
骆国建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总之,他是连连推辞,拒不笑纳。
最后,赵凯索性将钞票塞进了林阿三的手里,道:“阿三,你先替骆师傅拿着!骆师傅,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骆国建和林阿三直将赵凯送出了厨房,林阿三很是讨好地又给赵凯抱了一个大西瓜。
再次回到厨房,骆国建只是往灶台上一瞟,登时吓得魂飞天外,顺手抄起门后的笤帚飞奔了过去。
原来,是一只大黑猫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要去舔舐盛菜的铁勺。
“快,阿三,赶紧过来帮忙,将这畜生轰出去。”
“来了,来了,莫急,莫急……”
一时间,厨房里鸡飞狗跳一般,折腾一番终于是将大黑猫赶了出去。
骆国建长嘘一口气。
林阿三探头往锅里一看,道:“狮子头的肉汤最下饭了,今天有福了。”
“去去去,都被猫舔过了,如何还能吃?你就不怕得病?”骆国建却是抢先挡住了林阿三,用铁勺将锅里的汤全部都盛了出来,又将锅碗瓢盆洗了个干干净净。
这么一折腾,骆国建浑身上下的衣衫都湿透了,汗水滴滴哒哒地顺着鬓角往下流。
忙活完这一切,他扶着桌案身子一晃,捂着额头说道:“阿三,我可能是中暑了,忽然头晕的厉害,身体也没力气。这里你帮我收拾一下,我先回去休息。”
林阿三赶紧点点头,道:“行,你放心吧,这边就交给我了。对了,骆师傅,要不然,我先把你送回家去吧?我看你现在这样子,不太对劲哦……”
“不麻烦了,我走几步,叫个黄包车回去!”骆国建连连摆手,摘下围裙,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口走去。
林阿三紧走几步,搀扶着他从后门走出去,又从街角喊来了一辆黄包车,小心翼翼地将骆国建送上车。
“骆师傅,您慢走啊!”
回到了小厨房,林阿三从柜子后取出一个大口袋,又径直走到灶台前,将方才用的铁锅、勺子等物件一股脑地都装了进去,站在门口看看左右无人,回身将口袋背在后背上,大步走出了状元楼的后门。
另一边,骆国建坐在黄包车上,手抚着额头,待走出一段路之后,他缓缓地直起身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对车夫道:“前面左转巷子口停一下,我要下车。”
那车夫回头诧异问道:“您不是要去……”
“先不去了,就在前面下车。”骆国建不耐烦地说。
“好!听您的,不过这车钱……?”
“放心好了,短不了你的洋钿!”
车夫将车停了下来。
骆国建下了车,紧走几步走进了巷子。
这是很破旧的一条街巷。
巷子里脏乱,还有股很奇怪的腥臭味,一进去就能看到一些女人靠在巷子墙上揽客,都是些看不入眼的姿色,甚至称得上是丑。
稍微有些钱的人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找乐子的。
骆国建有些厌恶地推开两个过来拦他的女人,从脂粉堆中穿了过去。
出了巷子,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
车窗微微摇下一个缝隙,骆国建迈开脚步走上前,车门开了,里面的男人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骆国建微微错愕,他认得这个人,昨晚在家里揍他的就是此人。
“骆师傅,上车吧!”
略微一犹疑,骆国建还是钻进了轿车里。
“我的老婆和孩子在哪里?”
“骆师傅果然是个顾家的男人,一会儿你就会见到她们的,走吧!”
汽车缓缓启动。
骆国建一看方向不对,急道:“先回家,我的钱还在家里!”
“别担心,我们已经给你带来了。”男子将小皮箱交到了骆国建的手上。
骆国建紧紧抱着小皮箱,略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刚才昧着良心所作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老婆孩子的性命和这些钱财吗?
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