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绝壁崖到瘾城中心还需要一长段距离,在碎世阁前面不远处的小客栈里借了辆马车,我让车夫沿着海边走。道路相对平坦。还有海风的轻抚。不会那么炎热。
“师傅,怎么停了?”我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前面有个人把我们拦住了。”师傅向我指了指前方拦路的人。
海蓝色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色流云纹滚边,腰间束着一条宝蓝色的腾云祥纹宽边锦带。身披一件白色大麾。乌发用一根银色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青丝被海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颇有几分潇洒之气,不过对方的脸被一个银色面具给挡住。他的穿着有几分男性的豪爽霸气,可身姿却颇有女人的韵味,让人有些摸不清性别。
好熟悉的感觉……
我下车叮嘱师傅在原地等我,走到拦路人的面前。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条路你不能走。”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掩饰,一个清冷的女性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为何?”我不解。
“他还没回来。”她的目光转向海面。
“他?”我同她一样将目光转向海面。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他是谁?”
“他呀……”海里突然出现个人影。从海里慢慢走近,“他回来了。”
她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清冷。从语气中我听出几分笑意。
“这位是?”一头橘红色头发的男子问我。
我点头向他问好:“我只是个过路人,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不打扰了。”
男子看了看旁边一声不吭的人。似乎是明了其中的事情:“看来是被拦下的路人,失礼了。”
“无碍。”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作为赔礼。进来歇歇脚再上路吧。”男子颇有歉意的请我进屋,当下也不好拒绝,只能吩咐师傅在外等候,自行前去。
“你们种了很多花。”眼前的房屋几乎被花簇包围,围栏上也缠绕着不同的花种,桃花树作为引路从道路两边延伸。我被这些花一路引到了一个小石桌前,上面有一坛酒。
“这是我自己酿的昙花酒。”他为我倒了一杯在小瓷碗里。
我不爱喝酒,出于礼貌还是细细品了一口:“有淡淡的甜味。”
“昙花性微寒,味甘淡。”
我笑看他,颇有点志同道合之感:“你很了解花。”
“从小自花中长大,自是了解些。”
我不禁再次尝了尝这清甜的昙花酒,抬眉正巧看见那个始终戴着面具的女子,她向男子示意后进了屋,恩……男子对她的态度有些……遵从。
“恕我冒昧,你们……?”
“她是我主子。”男子笑答。
咦?男子说完,他的身子开始从下而上的出现无数快速盛开又快速凋零的七色堇,直至包裹住他的全身,一阵大风吹过,拢聚在一起的花瓣飞散开,朝我扑来。我将长袖挡在眼前,待风温和下来时,眼前的画面却是——
周围所有的花瓣以最快的速度凋落,没有枯黄,只是脱离了花蕊飘落在地。落到地面的花瓣被风吹到了中间那两个人身上。
那名女子的面具不再是遮住全脸,而是挡住了脸的上半部分,而在她的怀里,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男子用尽力气从怀里掏出一片金树叶放于她的手中,将她的手指弯曲包住金树叶,男子张了张嘴,没有力气再吐一个字,而抱着他的女子虽然没有抽泣的声音,但我看见那面具上划过一滴透明的泪水。
突然女子将头转向我,她带着些卑微的渴求看着我,声音有些颤抖:“求你……救救他。”
男子的身体里开始长出一朵朵血黑色的花,将他包裹,将他侵蚀,最后被一阵驶过的大风吹散,乱花散落迷人眼,渐渐的,那名女子也消失在乱风花落中。
又不见了……
风吹过,秀发时不时遮挡住眼睛。
“你不能一直在这里。”身后,有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看向她,是那名戴面具的女子,可如今她的面具早已摘去,青丝已变白发,可面容还是那么年轻,只是比之前更是清冷的许多。
“为何?”我试问。
“他还没回来。”她的手轻微抬起,不知从哪儿来的血黑色残花瓣飘落到她的手中,轻轻遮盖住掌心那片金叶子。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我,而是徘徊在这纷飞而落的桃花瓣中,风吹花盘旋,情深人未回。
“他去哪儿了?”我小心地试问。
“他啊……”她的目光清凉,透过我的身侧看向远方,她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他回来了。”眼睛缓缓闭上,眼角,一滴泪顺着脸颊花落,滴入掌心的花瓣中,溅起几分芳华。
“那日,你若不来救我,该多好……”手指渐渐合拢,握住那花那叶那芳华。海风再起,卷起一片桃花。手,缓缓的落下。
我转身望去,一个小男孩从海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