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之症?”
元鬟摇摇头,小心打探周边是否有人听墙角,才低声解释:“知道为何元家对我义父的婚事绝口不提吗?那是因为义父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可那个人……是妖。”最后两个字比蚊子的声音还小。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继续道,“元家一直以来推崇家族和睦,只要那名女子一天没进元家。便一天不是元家人,在众人知道她是妖后。趁义父不注意。把她绑在木桩上,以火示众。活活烧死了那名女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让元鬟别多想。很多东西传着传着便变了样子。
回头看了眼禁闭的房门,将声音刻意压低:“我本也半信半疑,可义父今日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多想。”
“妖死后不会成鬼魂。”
“此话当真?”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小妖姑娘怎么知道?”
“略有听闻。”
元鬟算是信了我的话。眉目却暗沉几分,低头自语:“那我义父这到底是怎么了?”
“才多久没见。你就成老婆子了。”
“哈哈,是啊。我也是老头子了。”
洪亮的声音含着些许笑意在屋内响起,引起我们的注意。元鬟神情错愕。赶紧将门拉开一个细缝往里看去。
元老爷子正站在书桌一旁眉开眼笑地对着空气叙旧,手上还不停比划着什么。
元鬟见此,回头看我一眼。又继续看元老的动作。
“你啊,不管再老。也还是那么漂亮。”元老爷一脸温柔地伸出手,抚上自己胸前的位置,好似在抚摸爱人的脸颊,可在元鬟看来什么也没有的地方。
我则是对着元老爷看的地方略有深思,一个风尘女子正温柔地看着元老爷,素颜憔悴,却多了几分淡然之美,微微嘴角,诉不尽的离别惆怅。她的手覆在元老爷的手上,好似触碰得到,又好似触碰不到,就这么渐渐重合在一起,她将脸微微一转,柔唇覆在元老爷的手掌上,也不知元老爷是否感觉得到。
里屋的女子美眸一转,见我一直盯着她,不免一愣,再看向那满脸担忧的元鬟,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元老爷身上。女子低眉思索,再次抬头,看着我忽然笑了笑,转头对元老说了些什么,便向我走来。
元老爷的目光一直跟着这位女子,我在元鬟反应过来之前将门轻合上。
“怎么了?”元鬟疑惑地看向我。
那名女子清幽地穿过雕花门,走到我面前。
“我忽然想起,我朋友还想采点茶叶回去,刚才自己只顾自己,不知怎的就忘记了,不知元姑娘可否带她再去看看。”我将锦惜往身前拉了拉,她意会地笑对元鬟。
“我不会采茶,还望元姑娘指点一二。”锦惜并不知小妖意欲为何,但她相信这么做总有小妖的道理,便配合道。
元鬟犹豫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屋门。出于元家的待客之道,这种事情她没有理由拒绝。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出声安慰:“我一直在这儿,不会有事。”
出于多年相识,对我的话她也稍微放下心,重新换上笑容,领锦惜去茶园采茶。
屋檐下,我和一名别人看不见的女子相对而立。她已经打量我有一阵子,见其他人离去后缓缓开口:“你能看见我。”她的疑问已在我直视她的时候打消,她能确定我能看见她。
“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便会渐渐化为厉鬼,趁姑娘还知迷途,还是快去投胎转世为好。”我不知元老爷为何会看到她,但从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来看,或许她就是元鬟口中那位被当作妖怪烧死的女子。
她目光从我移向那绿色一片的茶园,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来看这一片幽绿,比她想象中还美,她知道,她的爱人始终没有忘记她最爱的是茶:“我人寿未尽,无伤无病,却被人害死,留我爱人独自存活一世,你说,我该早日投胎吗?”
“当初遭遇本是自愿而为,又有何不该。”雨不知何时停下,乌云退去,太阳的光线开始在天空布开,我向侧方移了一步,正好挡在光线渐渐变强的一方。鬼魂虽不怕光,却会因光照让魂体更为透明,身体愈加衰弱,所以鬼魂一般不会在白天光线强的地方出没。
女子颇为惊讶,这件事只有她一人知道。
“不必多想。”我并不知其中根源,“若姑娘心中有怨,这元家茶庄早就门可罗雀。”一个怨气缠身的孤魂野鬼,想让一家人不得安宁是非常简单的事,可百茶园却在元老爷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蓦然间,女子眸瞳放大,声音太高:“你是小妖?”
对于她的震惊,我尤为淡定,只是有些无奈,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想到我的名字已传到冥界,也不知是好是坏:“既然姑娘认识我,我也不必再做介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我怎么忘了,鬼魂是没有名字的。”自嘲地笑了笑,她早不为人。
“没了名字也没了挂念。”前世缘生缘浅,斑驳记忆,碾碎回忆,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