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而毒,岂不是更好?越毒的东西自然会越让人上瘾。”他俯身与我平视,“不止于我。小妖。你也是。”在人间活得太久。是不是有时连自己是妖都会忘掉。
“九爷殊不知,罂粟虽‘恶’名在外,但确实也可入药。”
“小妖的意思是。我是毒,你是药?”他故意扭曲其意。抚唇深思。“这样似乎也不错。”
浅笑带过:“九爷又在说笑了。”
狐九示意海棠下去,自己看了眼花店后门。琢磨片刻:“半生瘾的门后该是一朝盛世。”看我的眼神别有深意,还未等答复便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道狐某有没有荣幸能够邀请小妖姑娘同我一道去这扇门后看看?”抚在柔唇上的手指向花店后门。
我从未想过狐九会知道这么多,并且把瘾城的入口摸得这么清楚,实在难测他究竟有何深意,而如今并不能做什么,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
他将猫放回猫架,倒了些猫粮在固定的碗里。见它乖乖用餐后朝我绅士地比划了“请”的动作。
“未料九爷是穆家人,不知为何不自称穆九而执着于狐九?”将手触碰到门上。没有木干的粗糙,仔细摩挲会发现并非木门。而是涂上了木料,让其跟店内装饰更搭。
狐九将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并起,缓缓从门顶向下移动:“穆老弃亲子而不顾。独宠我这个外来人,小妖不感到奇怪?”
“穆家穆老同霍家主平起平坐。并非等闲之辈,小妖对穆老此番态度早有耳闻,却和穆老素未谋面,不敢妄下定论。”只见眼前的大门在狐九的手指下慢慢趋于透明,已经可以微微看到里面的风光,让人称奇。
“能走到此等高度的人,再如何正直也是老谋深算的主。”直到透明变为空气,触摸在门上的手指已然穿过,那扇门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
大门敞开,一股混杂的风拂面而来,伴着一声嘲笑:“有时候,在这个世界上,面对利益的趋势,亲情也不过如此。”说穆老独宠义子是为保护家人也好,是为了利用义子得到自己的利益也罢,他终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丽堂皇,不可一世。
“看来九爷并未想象中那般风光。”
“小妖也未必是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淡然。”
这家花店的后门背后是一片盛世风景,不似瘾城的百泰民安,是一片无人的仙境,尚可以这么说。四季相交,互争其艳。一处烟雾缭绕,桃花满园,悠长石板路通往一池温泉萦绕微微白雾,小桥流水婉转歌喉;一处莲花满塘,红灯高挂,红绸锦缎遍布木屋高瓦,声声竹笛曲调如溪流缓缓游来;一处残阳铺水,满城金叶,一杯一酒独放于亭台楼阁,燕子双飞古筝悠悠自弹唱;一处满天飞雪,寒梅独立,朔风劲且哀,一只白狐雕静坐于冰台旁,泪落冰下咽,溅作冰水花。
“四美相争,最美不过于此。”不禁开口赞叹。
脚踩满地桃花,温池石台上有一坛酒。
他将酒拿起,笑得惬意:“这是我酿的花酒,有兴趣尝尝吗?”
“喝茶不饮酒。”含笑婉拒。
似乎询问只是一种尊重,并不在意结果。他已自作主张地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我:“尝尝。”持酒的手微微往上提了提,示意我快接住,另一只手则将酒杯放于唇前,细抿一口,“独家精品,想买都买不到。”
见他执意如此,将酒杯接过,青花纹路,蓝白缠绕尽显雅致,甘醇入口,优柔丝滑。
“如何?”挑眉看我,对自己的酒很有自信。
不吝啬地赞美:“淡香甘甜。”
“昙花性微寒,味甘淡。”他举杯相对,一饮而尽。
他的话同我脑海中的声音重合,那是梦里的篱栅满花簇拥,花酒瓷碗……请我喝酒的人也同我说过同样的话。
“昙花酒……”幽幽道出酒名,那是梦里所喝的酒,甘甜微淡。
“不愧是花店老板,一品便知。”他为我续杯,“第二口韵味悠长。”
“你……”周边的迷雾遮盖双眼,让人看得不够深切,“我们曾经……是不是认识?”
当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开,徒留一个背影走向火红池塘,一坛开封却未饮尽的酒孤零零的摆放在石台上,青瓷纹路的酒杯上,一片桃花瓣漂浮于酒面,悠然自得。
此处的夏还不够炎热,却有暖风包裹。红灯悬挂拱门,红绸缠绕房梁,桌台上的烛光永恒燃烧,随风波动照影墙上双喜。
“这里的夏季似乎跟外界不同。”这里的景色不再像刚才的美景,而是婚庆的大红。
“烈阳似火,自然是出嫁的好日子。”狐九束手而立,看着桌上的竹篓里盛满的喜糖,面朝高台与我同侧。
“此番景象已能看出当初热闹非凡。”只是如今只有微微烛光,靠椅高座毫无生气,与喜庆的红形成鲜明对比,让人骤感悲伤。
“是啊,那时喜披彩凤双飞翼,乐偕并蒂连理枝。鸾凤合鸣,花好月圆,让旁人心生羡慕。”他的唇角含着笑意,声音却缥缈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