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栉踱步上前,淡然地扫了眼完好的栀子,对隐空说话的语气多了分训斥:“当初你死缠烂打让我收你为徒。如今可以下山你却顽固地要求继续跟随于我。我收你于此可不是看你玩物丧志。”
隐空低头不语。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对他如此严厉,说不出的威严。
道栉沉下脸来:“你如今若是无心求学,便收拾好衣物下山去。以你现在的才能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大可不必继续跟随于我。”
“砰——”隐空的膝盖狠狠地砸在地上。隐空面色通红不敢抬头:“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我没什么可责罚你的。”说罢,甩袖而去。
次日清晨。道栉起得比往日更早些,山中雾色朦胧。只有几米的视线,桌上是隐空一大早泡的茶水,现在已经凉了,道栉也不挑剔,给自己倒了一杯。视线不经意瞥向窗外,只见院子里的落叶被打扫到一边。空出一大块空地,隐空正蹲在地上。怀中抱着一筐落叶,正用这些落叶在空地上摆设阵型。神情专注。
道栉一边喝着凉茶一边翻阅书卷,偶尔会看看窗外研究阵法的隐空,直到日上三竿方才合上书卷推门而出。对着蹲着已经腿麻的隐空背影道:“想要研究出这阵势的威力光用树叶不行,去我屋里将架子上的瓷器拿来。”
隐空一愣。知道是师父的怒气消了,赶忙应声道:“是,师父!”立即起身朝屋内跑去,发麻的双腿让步子僵硬了几下。
这几日的隐空又恢复到从前的学习状态,倒是没再遭道栉的责罚,每天早晨会被道栉起得更早,泡上一壶茶悄悄放在师父的桌上,不敢有丝毫不敬。
隐空虽有异于常人拥有阴阳眼,但在青栾山上由于道栉的存在,倒是很少见到无恶不赦的鬼怪,因为还是凡人肉体,五谷杂粮必不可少,偶尔上山砍柴、摘菜会遇到几个迷路的小鬼小妖都会给他三分逃命的机会,能惩戒一只罪大恶极的鬼怪算是隐空的一大愿望。
直到后来,隐空在师父的要求下下山除魔,那一年,草丛中独树一帜的栀子连根不见了踪影。
道栉头一次皱眉便是在看到那光秃的小土坑时,只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回了屋。
直到隐空灭了妖魔回来之时,他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此女子身着朴素,一身淡黄色衣裙,楚楚动人,举止投足都尽显优雅。
隐空今日心情大好,兴奋地将女子带到道栉面前:“师父,给你介绍个人,她叫南栀,是跟我一起除魔的朋友。”
道栉只是淡淡地看了南栀一眼,语气难测:“跟你一起除魔的朋友?”
“是啊!你也没有想到吧,看到个子小小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可厉害着呢,你派我下山要除掉的那个魔头,要不是有南栀的帮忙,我指不定就让他跑了呢!”隐空的语气里处处体现着骄傲和神气。
谁料道栉负手而立:“连小小的魔头都无法控制,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道栉的语气略带怒斥,“这几日潜心修炼,休得再碰陈杂之事。”
见隐空呆头呆脑地愣在那里不明所以,皱了皱眉:“还不快去!”
“是!”隐空下意识应了声,无辜地看了眼身旁的南栀,向她使了个眼色,自个儿跑进了屋。
待隐空一走,庭院里独留道栉和南栀二人,南栀一双稚嫩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袖角,视线飘忽不定,不敢与道栉对视。
空气中是道栉冰冷的声音:“想不到当年我精心栽培的栀子在数十年载吸尽了灵气化了人形,倒是你的造化。”
南栀低头不语,神色紧张。
“隐空的修为不低,却未能识别你的真身,你还真有手段。”道栉的语气恢复平静,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他知道的……”南栀的声音很低,却足以让面前的道栉听清,“他知道我的是妖。”
道栉毫无讶异神情,像是早就知道般:“既然知道却隐瞒事实将你介绍于我,那你就更有本事了。”
“师父……”
“你这一声师父叫得让我折寿半百,我这一生只收过一个弟子,也只会收一个弟子。”道栉淡然地看向那一处没了栀子的小土坑,“你既然已走便不该回来,万物皆有灵,视作寻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南栀沉默。
“我的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你却没有去意,那我只能将你的灵气打散,还你真身。”
道栉的手才微动便被隐空挡住。
“师父!”隐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师父。
“红尘情字乃修道大忌,你此番逆行是要如何?”道栉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隐空神情哀急:“师父,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您曾教导过弟子,万物皆有灵,她回到出生之地又有何不可?”
“你天赋异禀,你该知道她现在虽未作恶,却有强大的作恶灵体,你难道没有想过,区区小妖怎能和一介魔头不相上下?“
隐空神色暗了下去,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他……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