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榆将嘴唇都咬白了:“你、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南风一笑:“你跟赌徒讲道理,和跟骗子讲诚信有什么两样?”
“你……”
夏桑榆向来能言善辩,现在却完全被南风堵住了话,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看看面无表情的陆城遇,又看看暗含杀气的南风,急得眼眶通红,双手在身侧捏紧,肩膀轻轻颤抖——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陆城遇输了一只手呢……
这时,身后一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陆城遇低声喊:“桑榆。”
夏桑榆无措地回头:“城遇……”
陆城遇眼眸黑沉,与南风沉默地对视数秒,才一字一句地说:“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南风的笑变得讥讽,仿佛是在嘲笑他输不起。
陆城遇神情并没有变过,清晰地说完后面的话:“对我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我输得冤枉,你赢得也不光彩,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南风来了兴趣:“怎么退?”
起初她以为他说的‘退’,是想让这个赌局作废,互不追究,可他开口吐出的字句却是:“手,我可以给你。”
南风眉梢一下子抬起来。
“城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夏桑榆的语气和表情一样难掩不可置信,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赌局,赔掉自己一只手……他疯了吗!!
陆城遇没有顾她的阻挠,继续说下去:“而你告诉我当年洛杉矶的全部事情。”
南风一眯凤眸:“这样不还是我吃亏?本来就是我赢了,我为什么要对你退一步?”
陆城遇温温漠漠道:“无论结果是不是由你操纵,当初我们赌的只是这场竞标的结果,现在得标者是陆氏,真正计较起来,是我赢了。”
南风微敛眉目,在心里掂量他的话,一阵子后才勉勉强强地说:“成吧。”
听她答应,陆城遇竟然释开了笑。
夏桑榆见劝不住陆城遇,矛头便直指南风,她控制不住情绪冲上前猛了南风一把,含着泪冲她吼:“你为什么非要他的手?!要他的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能这么狠毒?!他好歹曾经是你的丈夫,你这样对他你还有没有心?!”
南风不慌不忙地往后退了两步,从容笑言:“夏总监,你可冤枉我了,明明是陆董事长主动提出要跟我赌,赌什么也是他亲口答应,我只是想要有点玩家精神,让这件事有头有尾而已。”
夏桑榆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
以前的南风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南风怎么舍得这样伤害陆城遇?
以前的南风连她污蔑陆城遇一句都生气,现在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顾不得怎么多想,她只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人家的赌局只是赌钱赌物品!城遇也只是赌一段往事!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你却非要赌一只手,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南风我告诉你!无论你现在是AS副总裁还是Cynthia女爵,你要是敢动城遇一下,整个陆家都不会放过你!你别以为有希尔伯爵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在榕城,不,在国内,陆家才是——”
‘砰——’
……
突如其来的枪声,硬生生将夏桑榆即将要吼出来的话断在喉咙里。
不,准确来说,是将所有人都就地定住。
这间小会议室里,有十几个人,这一霎那间却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寂静里,仿佛有水滴坠落到地面。
‘滴答’……
‘滴答’……
太安静了,以至于这个声音听起来如此清晰,如此触耳惊心,随着这个节奏,整颗心脏都跟着一寸寸缩紧。
……
直到一声男人的闷哼声响起来,所有人才如梦初醒,几乎在同一秒钟里全部蜂拥到陆城遇身边。
“城遇——!”夏桑榆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来。
陆氏的其他人也都慌了神:“陆先生!”“陆董事长!”
陆城遇右手握着袖珍手枪,左肩肩膀上是明晃晃的血窟窿——他自己开的枪。
子弹从前肩入从后肩出,横穿过肩膀射入墙壁,可想而知那个伤口有多深。
陆城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明明是深冬季节,他的额头上竟出了一排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双唇也渐渐失去颜色,唯独一双眼睛黑着,像夜晚,像深渊,像驱不散的乌云,像化不开的浓墨,他定定地看着南风。
南风却在看地上的血,总是挂在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此刻她的表情很淡很淡,像无关痛痒,像漠不关心,像事不关己的观众,像置身事外的看客,完全没有融入眼前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
在他们之间,好似隔着一层玻璃,硬生生划清界限。
夏桑榆捂着陆城遇的伤口,涌出的血瞬间将她整个手都染成鲜红色,血液的温度烫得她瞬间松开手,她愣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忽然崩溃地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