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低了下头:“上面写了什么?他的去向?”
南风精疲力竭地喘息:“没有……”
他不信的,又笑问:“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写……”
他忽然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脖子上,没有用力,而是随着话语一寸寸往下移动,脖子、胸口、最后停在肠胃的位置:“食物吃到肚子里,要经过3至4个小时才会被彻底消化,也就是说,现在刨开你的肚子,挖出你的肠子,还能找到那张纸。”
南风浑身剧颤。
“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南风听得出来他不是简单的恐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她嘶哑着嗓子喊:“你们是在犯罪!”
“我们每天都在犯罪。”他笑得风轻云淡。
“你可能不知道,每年秋初,洛杉矶东边有一条江会退潮,在这个时候,将尸体丢下去,江水就会像一只巨大的八爪鱼,卷着尸体去到江底,一个星期后,江底的淤泥就会将尸体完全掩埋,随之时间的推移,大概只需要一个秋天,你就会彻底腐烂和淤泥融为一体……哦,不,我说的是尸体。”
“你可能还不知道,每年冬天,那条江都会举办冬泳比赛,那些选手都不知道,他们驰聘的战场之下竟然埋葬着你……哦,不,我说的是尸体。”
他声音轻轻缓缓,像一个讲故事的人,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她死后的惨状,南风被灌了水,肠胃里本来就极度不舒服,这会完全忍不住恶心,接连呕吐。
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漠然地看着她:“漂亮的小姐,我很欣赏你的义气,而且你和这件事的确没太大关系,我实在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可以放了你,并且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你,怎么样?”
南风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难受地蜷缩成一团,头晕脑胀,如有千万个人在她的脑子里擂鼓,吵得她听不太清楚他的话。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才三个月吧?那么短暂的时间,你连他的名字、身份都不知道,却要为他丢掉性命,值得吗?”
南风知道自己左右是逃不过这一劫,忽然也不是那么怕了,咬死不说,惨兮兮地笑:“不值得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静了一瞬,然后又说:“你不是已经发现我们安在你手机里的定位芯片吗?你就没想过,我们明明早就知道你们的藏身之处,为什么到现在才找上门?”
想过,但是这个问题南风至今也没想明白。
“因为,我们接近不了你们。”他解答,“破房子的周围布满了他的人,你每天出入也都有人暗中保护,我们找不到机会下手。”
南风愣了愣,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听不懂吗?简单说,两个月前,他就和他的人联系上,但是一直没有告诉你。”
南风定住。
也就是说,他们明明两个月前就能脱离危险,但陆二一直隐瞒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等,两个月前……两个月前他说他喜欢她,但是她没有回应,难不成他就用这样的办法,骗她继续留在他身边,好让他可以慢慢的温水煮青蛙?
原来如此。
南风突兀一笑,陆二啊……她闭上了眼睛,原本内心绝望如荒原,却因此开出了花。
居高临下的男人冷冷看着她的笑容:“就在今天,他的人全部撤走,包括一直暗中保护你的人,全部消失,这意味着——你被他抛下了。”
南风认定他是在挑拨离间,没有听信,没有动摇:“哦,是吗?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男人眯眼,锋芒尽显:“你已经消耗掉我全部耐心。”
话音落下,矮个子就从长靴里抽出一把匕首,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
南风睁大着眼睛,身体在地上像毛毛虫一样蜷缩着后退,嘴唇早已失去血色,他真的要剖开她的肚子吗……不……不……
她背后就是墙,退无可退:“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根本挣扎不来,矮个子很轻松地压制住她,高高举起的匕首寒光一闪,刀面上照出南风恐惧的脸庞,随后,重重落下!
“啊——”
刀尖入肉,活生生剖开肚子的剧痛却没能让她立即晕死过去,所以她可以很清晰地感觉血液正从她腹部不断涌出,她眼前一阵青一阵白,瞳孔扩散,喉咙失声,常人体会不到的疼痛她在记不清多长时间里反复品尝,甚至后来昏死过去,每一根神经都还在传递着痛苦。
……
那是她第一次,第一次为一个人豁出性命,第一次为一个人去尝死亡的滋味。
疼是毋庸置疑的,痛也是真真切切的,但如果不是这一刀,她或许还不知道,那个三个月前唐突闯进她生命的男人,对她来说竟然这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