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楼离开,厉南衍开车回了市区。&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刚从山泉寺离开时的蒙蒙细雨,到现在已经转化成淅淅沥沥的大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跳动着雨珠,整辆车都淌着水流。
恰好遇到一个红灯,厉南衍将车停下来,随手拨开雨刷,左右摇摆的刷子刷去模糊视线的雨水,他看到人行道上小跑的人们,脚下偶尔踩过一个小水坑,激起的水花溅到很远的地方。
就像那杯在茶楼里打翻的茶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也溅到了那位和他有着切割不断的血缘关系的女人的衣服上。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棉麻长裙,茶渍落在上面,痕迹格外清晰。
但她没有在意,而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将那个长命锁戴到他的脖子上,一贯疏淡温漠的眉眼直到那一刻才露出温柔的笑意。
“三十年了,我终于有机会亲手为你戴上。”
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他竟然没有躲开她的手。
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把长命锁解下来。
厉南衍抬手摸出衣服内的长命锁,银制的首饰被他的体温温暖,触手有些温度,他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上面的花纹,摸到背面的字,眸子不禁闪了闪。
陆夫人当时还问他:“你知道城遇生病的事情吗?”
从他的表情里出答案后,她才继续说下去:“那是一种血液病,从我家族那边遗传过来的,已经隔了几代人,我怎么都没想到城遇会染上……”
他静静地听着没说话,心里倒是想起萧晨曾说过的话——这么看,陆城遇也没比你幸运多少,你起码还身体健康,而他这病都不一定能治得好,苦命比短命来得强吧?
“这种病说严重不严重,但是说不严重也很严重,若是早期发现,吃吃药就能慢慢治愈,中期起就要接受系统性的治疗才有可能会好。”
“城遇发现病症时已经是中期,主治医生要求他出国治疗,但他因为南风和你的事情一直逗留在国内,病情越拖越严重,到现在,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咳血和昏厥的情况,如果不是他原本的身体素质好,可能早就卧床不起。”
“最近一段时间他劳心劳力,病情不断反复,甚至进了抢救室抢救了两个多小时……医生说,他已经提前进入晚期——可能治不好了。”
治不好。
他那一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各种情绪交织上心头,却唯独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大概是因为蓦地失去了一个可以用一生去追逐的目标,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祁阳,今天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向你歌颂城遇有多伟大,也不是想向你求情让你放过陆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正伤害你的那些人都已经付出代价,剩下的,都是你的亲人——至亲之人。”
谈话的最后,陆夫人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城遇签好的股权转让书,他把他所持有的陆氏所有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这么做不是施舍你或者弥补你,这些本来就有你一份,还给是你理所应当。再说了,萧晨入狱,城遇也快不行,这些股份不给你,还能给谁?”
……
厉南衍看向副驾驶座,椅子上就放着那份文件。
只要签上他的名字,文件就可以正式生效,从今以后他就是陆氏最大的股东,也是陆家真正的主人,当年他失去的,现在都能找回来,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和心愿也都能完成。
绿灯亮起,厉南衍重新启动车子,却突然在路口转弯,改道去了榕城监狱。
萧晨已经被判无期徒刑,不过比起还没被判刑那段时间,他现在的精神看起来反而更好,看到他来,还有兴致调侃:“伯爵大人居然会来看我?我还以为我这颗废棋,已经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厉南衍没理他的话,只将那份文件丢给他。
“什么东西?”
“陆城遇的股权转让书。”
萧晨愣了愣,连忙低头翻看,再抬起头看他:“他要把陆氏给你??拱手让给你??”
“是啊,没想到吧?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安排好的局,我们从来没赢过那位陆家大少。”嘴角挂着讽刺,厉南衍将陆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听得萧晨一愣一愣的。
萧晨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但是协议书已经在他们的手上,他再不相信也要信!
“这算什么?”萧晨突然笑起来,“他把我们当成什么?闹脾气的小孩?先让我们出气,再给我们一颗糖果哄一哄?他把自己当成上帝吗?同情我们?怜悯我们?所以成全我们?”
厉南衍无声勾唇:“要不然怎么会说,他是陆家最合适的继承人?”
那个男人,他的眼睛是漆黑如夜空的浓郁,透出古井无波的沉寂,静静地望着一个人,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