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数年的病痛折磨,苏晓的男朋友进入最后的弥留之际。
尽管早就做过心理准备,真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快要消失的时候,依然心惊,路念笙请过假下楼,在大厅步履匆匆,冷不防直接撞在一堵人墙上。
抬头,便见陆昊文拧眉低头看着她,唇角轻扬,“赶着投胎?”
她没心思开玩笑,“我……我有事。”
陆昊文看她面色发白,敛了笑容,眉心微蹙,问:“出什么事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底里像是突然被撞了一下,没预兆地鼻子就酸了,声音很弱:“有个朋友……病危。”
陆昊文愣了一下,旋即问:“你现在过去?”
“嗯。”
“我送你。”
司机在前座开车,路念笙和陆昊文坐在后座。
路念笙身体有些无力地靠着椅背,脑子转的很慢,和陆昊文说起苏晓的男朋友。
她和苏晓是最好的朋友,然而和那男人,其实并不熟,里面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那男人一直卧病在床,就没有跟着苏晓一起出来见过她,她见那男人的几次,全都是去探病,抑或因为要帮助苏晓偶尔照顾一下的时候。
印象里,那男人很年轻,苍白,孱弱,就连四肢都因为长期卧床而退化了,瘦的皮包骨头,但人很乐观,即便饱受病痛折磨也时常微笑。
毕竟是个年轻的生命,她曾经失去过孩子,很清楚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她很难想想苏晓要怎么挺过这一关。
苏晓和那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算下来照顾了男人足足有8年了。
陆昊文沉默着听她讲,说到她曾经看望那男人的细节时,她眼底难掩哀伤,手指也微微发颤。
陆昊文手覆上她手背,并不说话,只是用了一点力气,将她的手紧紧裹在掌心里。
男人的掌心宽大,带着略高的温度,路念笙微微怔住。
哪怕作为追求者,陆昊文一直以来也是个分寸掌握十分得当的追求者,那一晚的表白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化其实并不大,他说了不催她,就是真的不催她,一直告诉她沉下心来再给答案,他说他不接受任何敷衍的拒绝,不急不躁包容着她,只是比从前更关心她。
她其实是有私心的,和他之间的关系,她本能地在逃避,不想去想清楚。
理智的做法是,直接拒绝,可她偶尔在看到陆靖的时候也会觉得不舍,和陆昊文的关系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导致她以后不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见到陆靖。
偶尔她也会被自己的自私恶心到,因而手微微动了动,有些挣扎,由于司机在前座,声音压的很低:“陆哥……你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他嗓音低沉,垂眸睨着她,“我是告诉你可以慢慢想,但是念笙,我没有放弃,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让我陪着你。”
他话说的其实有些霸道,却不令人讨厌,路念笙愣住,心口微颤。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她其实并不喜欢陆昊文,但是难以否认,她犯了人的通病——
在脆弱的时候,在孤单害怕的时候,在经历过那些的劫后余生,她本能一般,无法抵御这种温柔,人骨子里面都向往好的温暖的东西,她也不能避免,她过去过的太糟糕,有人对她好,她还是会觉得感动。
她抿唇好几秒,“我——”
停了一下才继续,“我可能没法和你在一起。”
为了避免被司机听见造成什么难堪状况,声音细小的仿若蚊子哼哼。
陆昊文没有松手,侧着脸看着她,“我说了,你想清楚再回答,我表白到现在才多久?这中间每次见面你和我说话和没有和陆靖说话的一半多,你甚至不了解我,做的决定未免草率。”
她的手抽不出来,眉心微微蹙起,陆昊文话说的有理,然而——
“我不行的。”
陆昊文一愣,没明白,“什么?”
她仰起脸看他,“陆哥你根本不了解我的过去,不也表白了?能不能接受一个人和了解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了,你会后悔。”
他说:“那就来,让我后悔一下。”
“……”
路念笙有些无奈,“我以前是混混,跟着别人打架的那种。”
陆昊文笑了一下,另一只手揉了一把她头发,“嗯,还有呢?”
他的笑容带着宠溺和柔情,她蓦然觉得自己在他跟前像是小孩子,别扭地别过了脸,“我出身不好……我不是一开始就是路家千金的,我流落在外面很久,而且学历不高,后来是在国外又学习的……”
她话说的有点乱,拼命找自己缺点,“你也知道我离过一次婚了,而且我做不了什么贤妻良母的。”
陆昊文只觉得好笑,“你以为这些我不知道?”
她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还攥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我早说过了,我不在乎你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