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思索了一番又说:“我知道这次是小事,但无论事大事小,他终究违背了我的命令。”
我忽而明白——
在湛的世界里,说一不二。
湛是个很坚定的人,他说话做事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敢试图改变他的决定。
就像上次面对吴平和陈锦的事,我都那样求他了,他却固执己见的不听任何人的劝。
湛吃了晚饭以后精神略有点差,我伺候他躺下休息后就溜达去了他的书房给顾霆生打电话,中国那边现在正巧是天亮时分。
顾霆生一接通,我便喊道:“顾叔叔。”
我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
余简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有事没事的时候可以利用自己的先天条件征服男人。
顾霆生的语调笑问:“想我么?”
我当即说:“想。”
他笑开说:“我爸在,我稍后联系你。”
顾霆生的父亲正在医院,我赶紧道:“那你赶紧应付你父亲去,我明天再联系你。”
他失笑,“小丫头片,什么叫应付?”
挂了电话后我开始打量着湛的书房,刚扫了一眼时我想起上次在湛a市的公寓里我翻的那些照片,吓的赶紧转身想离开。
但离开的那一瞬间,桌上潇潇洒洒的几个毛笔字还是赫赫的入了我的眼——
不嫁又何撩。
简单的五个字,透着无尽的委屈。
我伸手关上书房的门然后打算挑选一间客房睡觉,找来找去还是在湛的隔壁最放心。
房间里有电脑,我登录自己的邮箱账号看见许教授的邮件,他问我,“余微,最近的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上特别大的阻碍?”
许教授他还不知道我没在医院工作了。
医生是一门神圣的职业,即便到现在我都是这样认为的,特别是在救顾霆生的那晚,我深刻的觉得学医是我这辈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我救过那么多的病人,他们会感激我,而我亦会从他们的身上得到满足与荣誉感。
可……我垂着脑袋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它已经沾染了鲜血,已经违背了我对医学的原则。
我永远记得我在学医时允下的诺言。
日内瓦宣言中有一句——我对人的生命,从其孕育之始,就保持最高的尊重。
我没有护住自己肚里的孩却还杀了周媛馨的孩,其实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可即便是这样,我对这职业仍充满热血。
我想了想,给许教授回复道:“一切都好,我会热衷自己的事业,热衷于自己。”
我曾经犯过的错我不后悔,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握好手中的那把手术刀。
那晚入睡以后很不安稳,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周媛馨向我索命让我赔她孩;甚至戚颖亦血肉模糊的让我还她的那条命;以及那天在我枪下死去的那个黑人雇佣兵。
我的手貌似真的沾染了许多鲜血。
梦做到深处只剩下恐惧,我想睁开眼睛可眼皮跟千金压着似的,我惶惶大叫出声,让他们走开,让他们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感觉自己哭了,可随即有一抹清凉抚上我的眼睛,我吸了吸鼻拱着他的手心,他似清朗的笑了笑,低声哄着我道:“乖乖的,无论梦见了什么都不要怕,我会在这里守着你。”
乖乖的三个字似在哄小孩。
那一刻,他给我比父亲更多的安全感。
我喃喃道:“爸爸,别打我。”
他捂着我眼睛的手似僵了僵,嗓音哑声的说道:“我是你爸爸么?仔细想想我养了你8年,从你离开中国到美国后我就尽心的养着你,甚至……我害怕出现在你的身边太突然,所以拢起了林宥他们排了所谓的二哥、三哥、四哥……他们的权势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我集合起他们只是为了给你一条无形的屏障。”
我听不清他说什么,又喃喃:“爸爸。”
似有人清笑,“对啊,微儿,你是我的孩,是我穷极一生都会誓死守护的孩!是我容樱的信仰,所以无论……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无论你如何的伤我,你都不是林宥他们,我永远都不会责怪你,更不敢去责怪你,你懂么?”
周媛馨、戚颖她们的人影通通消失,在黑暗的尽头我似看见了那位梦中的少年。
他年龄小,脸色却一本正经的喊着,“微儿,是我,唤我容哥哥,我就抱抱你。”
我笑,甜甜的喊着:“容哥哥。”
眼睛上的那抹清凉更甚,我似听见一个哽咽的嗓音低沉道:“微儿,沧海桑田,你的容哥哥死在了那年的凛冬,他的骨里肮脏不堪、血液里也泛着恶心,他从不敢与你相认。”
我喃喃道:“爸爸……容哥哥……”
最后的最后,我听清有人说:“曾经我以为你对顾霆生压根不上心,后来你亲口告诉我说你喜欢他,既然这样,回国后跟顾霆生好好的过日,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