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放下木雕,继续道:“次日,我在徐县令、丁县丞等人陪同下,去了周深的家,在周深书房的桌子上发现了他留下的一首诗。”他说着,又从案几上拿起那张纸绢,展开来道,“我给大家念一念:后羿神弓无重箭,灵山福地有洞天;心有山海静无边,重玄忘遣妙法门;机缘冥冥多巧合,天也难测渺渺生。”念完后,他将纸绢放回原处,继续道,“据周深家人所言,周深乃初四晚上初更时分离开家,后来就再也没有回去。当我看见这首诗时,纸上墨迹尚新,极有可能是周深离家前留下的。那么,他为什么要在离家前写下这首诗呢?是偶然有感而发,还是想给别人留下什么线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从周深家出来后,徐县令邀我等去他家中做客。在徐县令家,我得知徐夫人和丫环于去年腊月十八,上阴华山进香时失踪了,据说是下山后在灵漳河边戏水,跌入了河中。后来,我们在街上遇到一位疯癫的书生,那位书生娘子也是半年前上阴华山进香时失踪的。短短半年时间,夏县就发生了两起女子失踪案,难道不奇怪吗?”
“我派参军蔡虎去了灵漳河下游。经蔡虎调查,去年腊月十八到现在,灵漳河上并没有发现女尸。而且,距夏县一百里的下游,有一座拦洪坝。据当地官员所述,去冬今春因雨水不丰,大坝的泄洪闸并未开启,河水都是通过引导渠流走的,而引导渠都设有铁蓖。所以,徐夫人和丫环如果是溺水而亡,其尸首不可能流入下游的汾河。大家都知道,人溺水而亡后,因腹中鼓胀,尸体必然漂浮。没有发现浮尸,说明徐夫人和丫环跌入漳河中溺水而亡一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我将两件失踪案的卷宗调来查阅,发现两件案子的目击证人竟是同一个人,系城外大栖村一名叫牛大的男子。我让王行本陪我去大栖村找牛大,到了那儿才知道,牛大已在半个月前跌入水塘淹死了。”
李智云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见大伙儿目光急切望着自己,便道:“事情至此已经很清楚了。徐夫人和丫环根本就没有下山,而是王行本将丫环的丝履摆放在河边,制造了假的现场。他又买通牛大做假证。后来,又怕罪行败露,杀死了牛大。”
“你胡说!说我杀死牛大,有何凭证?”王行本咆哮道。
李智云大声道:“带证人。”少顷,两名士兵带进来一名男子。此人三十多岁,皮肤黧黑粗糙,身材瘦弱,一身农夫打扮,上穿一件袯襫,下着灰色粗麻裤子,上面沾了不少泥点,脚穿一双麻布绑扎的草鞋。官员们主动让开,那人被带了过来。李智云瞧着他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那人点头哈腰地:“回大人,小人名叫牛得草,家住城外大力村。”
“你与牛大是何关系?”
“回大人,小人是他的堂兄。”
“牛大父母双亡,无妻无子,你既是他唯一亲属,牛大跌入水塘俺死,你为何不报官?”
“这……”
“快说!”李智云厉声喝道。
牛得草瞥了一眼被押在一旁的王行本,道:“小人本想报官,可王县尉当晚来到小人家中,说牛大死因蹊跷,他无力查明真相,又怕上司追究,让小人不要报官。小人为了不给官府添麻烦,就没有报官。”
李智云冷笑一声,道:“你怕是见财欺心吧?”牛得草连忙道:“是,是,小人承认,王县尉给了小人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