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在新的一轮后悔汤上桌之后,正在的客人们早已忍耐不住直接掀开锅动了手边的汤匙。√
就连那位在王参看来应该是有礼节且拥有从教育以及文化所淬鍊出来的气质,那位女性,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罗雅淑,他以为对方应该也会矜持一点才对。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其实就连罗雅淑自己也不明白说,为什么眼前这位老板所烹煮出来的一道汤可以如此好喝?
清澈无比,从视觉上来观看,与水不同的地方在于颜色以及气味,黄橙橙的颜色明显告诉自己说这里头必然存在除了水份以外的东西,但混合那难以形容的气味时,一切都完全改变了。
原本以为的料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文青的毛病又犯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待在一个迎来黄昏的海岸边,看着夕阳随着时间缓缓与海平面合而为一。
海洋的味道,配上落日馀晖,唯一可惜的地方在于那有限的份量,否则罗雅叔绝对会认为说眼前这并不是一道料理,而是真正的景物。
事实上现在在她专业的眼光看来,尚未品尝就可以知道说眼前料理本身已经脱离了食物的定义──它是个艺术,是可以吃的艺术。
对于食物的艺术有些依靠摆盘或者食材颜色的搭配,但罗雅淑似乎还没有看过,居然有人可以让食物的色调与香气通通结合一块,但再看一眼却又彷佛是两种不同层面的东西。
但这些种种念头,只在这位女子的心里头打转个不到一圈,身体那宛如本能般的动作就让这一切气氛给破坏殆尽。
尽管自己尽力克制住那样的冲动,罗雅淑已经坚信说自己现在的表现和四周那群一看到食物后从饥民瞬间退化成为原始人的其他人一比,她是相对文明的,是一位优雅却又懂得品味懂得享受的女孩才对。
嗯,然而事实上在王参看来,人的动作都从未有迟疑的存在,顶多让他稍微惊讶的是,罗雅淑在王参把后悔汤端上桌之后硬是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才加入那一群灾民的行列里。
好吧,不得不说平时的教养的确决定不少事情,看罗雅淑在吃东西时却依旧可以保持些许理智,反观虎叔或者猫叔他们,两人吃东西的节奏简直就真的成一头老虎与猫了──你有看过人类直接伸出舌头舔汤碗的吗?反正这动作在王参看来像极了动物。
倒是其他人,譬如说第一梯次的客人们,在品味完毕之后却有大多人不经意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放松又或者是放下了某物似的。
“好多了,感觉再多喝几次估计我的心情可以好更多吧?至少感觉最近那天发生的事情在我心中的阴影退去许多了。”
说出这话的是老徐,毕竟在他苦心经营二三十年的海产店当中发生了如此悲剧,尽管自己并非造成这种结果的真凶,但在良心上的也绝对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喝了王老板这汤,身体就好了许多,就好像是这汤专门帮我走过那难关似的。”
尽管自己被某人带去某个地方遭受到程度不轻的心灵创伤,但这些都远不比不上一条年轻性命间接死在自己手里的罪恶感,最后却因为多喝了几次汤反而减轻不少。
倒是孙道长看到老徐似乎心中的情绪再次被勾引出来,不得不拍对方的肩膀劝慰道:“老徐,事情总会过去的,人们总会变得更好,别想太多,那孩子也是命里头有劫难才会做出那种傻事情,你不需要太过在意的。”
尽管这些话对看惯生死的他来说简直跟平日闲聊差不多的东西,但孙道长知道自己这些话总能达到它应有的效果──安慰别人并赚取一些生活物资,例如说酒。
在相对封闭或者应该说传统文化盛行的地方中,像孙道长这样没有持证的心理治疗师所带来的影响能力绝对远超过那些人,毕竟文化这种东西早已深植于人心了。
王参此刻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不需要说,只需要做而已。
嗯......总感觉自己似乎有那么点理解了,关于将来我想要做的事情。
并非料理也并非推理,更不是说故事,而是将自己所长以人们最喜爱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存在。
他是个说故事者,他也是挖掘故事的人,更是将故事“料理”出来的人。
一位纯粹的心灵工,至少王参暂时是把自己定位成这样的人物,反正对他来说现在金钱似乎也不是那么值得了。
自己不是财迷,似乎此刻的王参也逐渐理解为何有人说,心灵上的富有才是真正富有,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会真正成为这样的人吧?
期许着,但并非空想,而是一步步地向前迈进。
“所以王店老板,你现在可以做出第二道餐点了吗?”
喝完汤之后,罗喉龙仍表达出自己想要尽快品尝第二道餐点的要求。
他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但他却迟迟不做,为什么?
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位王店老板那出神入化的料理,甚至已经脱胎料理这样定义的动作,以罗喉龙的性格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