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那凶巴巴的老虎正乞求一般的看着自己，乞求自己不要离开，留下来。

姜楠的腿在这一刻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不能移动。

“他是你的父亲。”

没有理会姜楠的情绪，女人只是走到老虎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老虎的额头，示意姜楠抬脚，老虎这才合上了嘴，可露出来的牙齿只剩下了一颗，另一颗牙齿的地方已经被血迹覆盖。

“你在骗人！你这个女人，一定是师父说的妖精鬼怪，我师父可是洪门的掌门，等他找到了这里一定会收了你！”

这么扯的故事姜楠自是不会信的，别说这女子的年轻貌美，就单是这老虎是他的父亲便骇人听闻。

老虎怎么可能生出人来？

骗子，一定是骗子！

姜楠逃也似的想要离开，却在听到身后的人说的话时，腿似千金重。

“你是不是天生便不能修习人间的道术？”

没有等姜楠回答，亦或是没有想过姜楠会回答她的话，女子说道，“你的父亲是人类，而我是这天地之间孕育而生的雪灵，所以你的身上才没有妖气，你的师父师伯们才没有像其他的妖怪一般除掉你。”

“如果你有多不想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与你父亲的结合是这天地间所不能容忍的存在，被发现后，你的父亲被罚变成了白虎，而我则在你一出生时，不让那些人查到你的下落，便封了你的灵识，慧根也随之封禁。所以你才修习不了人间的道术。”

十岁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姜楠不知道，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身后的女人说的话不是假话。

最起码，不像是假的，姜楠不能忽视那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女人的脸，自己和她最起码有七分的相似。

姜楠扫视了一眼，四周都是荒漠，就算是逃自己也无处可逃。

为今之计，只有拖――拖到师父来救他。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为什么在此刻找到我？”

目光触及那老虎苦求的眼神……

小孩子的心向来都是软的，即便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好感，可对于这只老虎，他却不能视而不见。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姜楠便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的冷了起来，下一刻，胸口的位置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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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语真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孩子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周围却空无一人。

“师兄，他的心……”

胸膛里本应该跳跃的心脏，此刻已经消失无踪，那个地方已经空了。

幻语却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孩子，踏着风离开了荒漠。

数月后，幻语带着孩子回到了洪门，日子依旧像从前一般。

只是飞尘却发现幻语的精神大不如前，鬓角的黑发已经白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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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老道讲的故事，荀梦恍惚了。

“可是……他明明是有心的……”

陡然间，荀梦一怔，张开的口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似乎从没有在意过，或者她没有留意过，这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心跳。

“为什么？”

将心换给另一个人，虽然他死不了，但却是将这一生的命数与那个人连在了一起。

看着荀梦疑惑的目光，老道不经意的笑道，

“老头子活的够久了，而他的人生却刚刚开始。姑娘活了几千年，不知人生苦短，更不知这年轻的岁月又是如何的花团锦簇。老头子怎么舍得啊……”

“他的母亲都舍得，你又如何舍不得？”荀梦低垂着眼眸，看着炉子里的炭火，感受到了老道的视线，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姑娘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老道看着荀梦，半天才开口道。

目光却落在荀梦的身上不曾移开。

荀梦道，“为什么不信？”

那个人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一个自己的目的而自私到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可是她不能跟老道说。

老道看着她，叹了口气，移开目光，看向外面依旧纷飞的大雪，

“是啊，为什么不能信？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样的母亲老道过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或许这就是人与妖的区别吧。”

身上的目光移了开，荀梦这才抬起了头，不经意的看向老道，迅速的移开视线，

“这雪下了多久了？”

“快有两天了。”老道回答着，一边轻轻的锤了下膝盖的部分。

“你的腿？”

“老毛病了，比不得你，人老了，疾病缠身啊。”

说着又自嘲一般的笑着道，“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一切都有个尽头。”

老道看向荀梦，“丫头，你活的开心吗？”

荀梦的后背一僵，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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