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对于临海城最富有的商户冯家的人而言。√
七月六日的亥时,位于东方的花厅逐渐的燃起了大火,熊熊燃烧的烈火映红了几乎大半个的夜空,如晨光普照着大地一般,明亮而又灼眼。
正如它所正在吞噬的生命一般,正处于鲜活而又激荡的年华。
冯幕因涉嫌卖假药害死了人,自焚于家中。
林夕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冷漠的眼睛竟流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
手一松,从指缝中落下一片片早已面目全非的花瓣。
“娘子节哀。”身后的人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粉色花瓣,动作和声音一样的温柔人舒心。
“这六月的雏菊可是最美的,娘子也真是舍得。”
林夕脊背一僵,随之默然,不是因为雏菊,而是因为身后的冯良——她的夫君,即使是听到他的声音,都让她忍不住的作呕。
即便,他向来对她很好。
“我有什么可哀的?”林夕一开口,是让她自己都诧异的沙哑。
冯良亦是,却是转瞬间唇角一扬,
“哀民生之多艰。”
林夕一怔,整个人几乎愣在了原地,下一刻便不禁笑了出来。
冯良没有看到她的神态,却知,她一定是在笑着的,而且,一定很好看。
“亏的娘子还记得。”出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带着痴迷。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林夕破天荒没有冷淡的回他,反而回头瞧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怀念的意味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是个真正的君子。”
冯良哑然失声,唇边的笑意仍在,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些不自然,就好像是僵在了那里一般。
见此,林夕垂下了眼帘,转过身子看着窗外通天的火光,目带惆怅。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这么多呢?
正想着,身后响起了一阵笑声,一如当初的狂放不羁,潇洒不拘,却听他说道
“为夫可不可以理解为,那时的娘子心里是有为夫的?”
林夕的脸颊一红,不置可否的闭上了眼睛。
“林夕。”
藏于眼皮下的眸子微动,却不见睁开的打算。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太久了,已经记不得了。”林夕淡淡的回答着,而脑海里早已浮现出了那日的场景。
那时的冯良,真称得上是――如玉的君子,无双的良人。
“你不记得,可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身后的冯良轻轻的环住了林夕的腰际,林夕的身体微僵,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听他说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略带磁性的声音此刻却有些颤抖,也让林夕起了恻隐之心。
空气就这样子静了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难得的如何和谐。
而林夕亦是显少的平心静气,一时间,竟嗅到了空气中的淡淡香气。
不是脂粉香,而是花香,独属于雏菊的味道。
“你已经报了仇,可心满意足了?”
冯良呼出的热气喷在林夕的耳后,身体不自然的向后一缩,和冯良间的距离更近了。
冯良的怀里很暖,一如他第一次拥着林夕时给予她的温暖林夕忍不住的贪恋。
而同时也在看着怀里安静的像小猫一样的女人,冯良的眼角微扬,带着满足宠溺。
如果能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然而,那只是如果。
只一会儿的功夫林夕便脱离了冯良的身体,依旧背对着他
“二爷许是忘记了,我的仇人姓冯。”
冯良愣了一下,随之笑了。
她的仇人姓楚,可是,姓冯的不止有冯幕。
他,也姓冯。
冯良看着空落落的臂弯,苦笑道“你还在恨我?”
“是。”回答的毫不迟疑。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估摸着明日族里的人就要来了,我也要去休息了。”
冯良走了,应和着外面的火光离开了。
而林夕看着因再无东西可吞噬而逐渐减小的火势,眼皮发沉,明明应该开心的事情,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是却怎么也无法挥去心中的愧疚之感?
“可真是冷血。哪里有半分君子的样子?兄友弟恭,连兄长死了都不曾难过的人,林夕,你怎么能瞎了眼看上了他!”
而就在林夕说话的同时,刚刚走到院门外的冯良便口吐鲜血。
鲜红色的血液落于草地上,在火光的映衬下别样的惑人。
兄长死了,他又怎么会不心痛?
一直在院门口守候的小厮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冯良,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他,说道,“二爷,元大人来了,带着县府的人,就在花厅外。”
冯良看了一眼胸前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