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是您。十年了，白云轩不见了，老道不见了，魏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蒋干跟着曹丞相而去，乐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诺大的梦得轩，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不能走啊，不能让老板娘再回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都看不到。”

借着外面倾洒进来的月光，荀梦看着他丝毫没有变化的容貌，想起自十几年前以荀彧的身份在许昌城中留下，她似乎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而他，却一直等在这里。

“阿齐，怨我吗？”

“不怨，我存在的意义便是你，能守护着属于你的东西，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男子眼中的目光太过炙热和真情，荀梦不忍直视，偏过了头，看向外面。

“你就不想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她希望他问，这样她就可以告诉他一切，这样，她还会好受一些。

“不想。我只要知道你是老板娘就足够了。”

“对不起。”荀梦转身，就在阿齐的注视下慢慢消失。

“我要走了，许昌这个地方你不要再待下去了，走吧，离开这里。去度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声落无痕，唯有空气中的尘埃在阿齐的目光中缓缓落下。

————

从梦得轩回到荀府，荀梦变成了荀彧的样子，走到了老妇人的院子外面，手背在身后，看着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将那苍老的妇人从屋中带出来。

看到了在院门口伫立的身影，白无常刚来喽就被黑无常阻止，使了个眼色。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终究是没有多言。

荀梦站在原地，看向不远处的屋子，可注意力却一直在身旁的老妇人身上。

看着自她眼角落下的泪水和眼中欣慰的目光，荀梦的心中微微动容，几乎要忍不住抬手将她留下。

还好，即使的发现了她的异常的黑无常连忙将老妇人带走了。

“走吧，莫错过了时辰。”

白无常在前面带着她走，黑无常故意慢下了步子，看向背对着老妇人的荀梦，

“有什么要说的吗？”

“善待她，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我相信你做得到的。”

黑无常不禁语塞，却终究没有说什么，脚下的步子。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身后是婢子们的哭声，一夜之间荀府的两个主人都死了，荀梦离开的心情第一次如此沉重，可她再也无法承受这凡间的一切。

原来，有情也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

九重天无夜阁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忘记过去的一切，的一切。”荀梦疲惫的趴在无夜阁中的榻子上，而身后的无夜则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重。

“为什么要忘记？”

“我累了，背负着另一个不属于我的几万年的记忆，还有那几千年的荒谬，我想……忘掉。忘掉。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无论是无情的，还是有情的。”

接过无夜递过来的青色瓷瓶，荀梦将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对不起，师父，我太累了，我永远不能像你，爱一个人，可以守护着她千年万年，我无法忍受看着你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更无法自己伤害另一个善良的女人。

对不起，郭嘉。

对不起，阿齐。

对不起，无夜。

对不起……人。

让我自私一回一切从头开始。

————

东方的日头缓缓升起，黑暗从冷肃的九重天悄悄褪去，白昼降临，云雾散开，露出了它庄严的一面。

而此时的九重天一处巍峨的银色大殿的某一个角落里，面容清冷的女神悄然睁开了眼睛，几缕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染上一丝暖色。

“哎呦，上仙您可算是醒了。”

女子一惊，瞳眸微转，发散的目光慢慢集中在面前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身上。

不由得晃神。

“你是？”

“婢子橙萱，是苏齐上神秋寿宫中的婢子。”小仙娥看着她依旧迷茫的目光，不由得捂嘴轻笑，

“上仙在酒宴上喝多了，这一醉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荀梦抬起已经被自己压的酸涩的手臂，揉着有些发痛的额角，突然间，动作停下。

她这才记起，自己在三日前清丹办的酒宴上喝醉了，这个清丹，下凡渡个劫也要庆祝一下。

不过，也是该庆祝，毕竟渡劫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我睡了多久？”荀梦突然间想起来小仙娥的话，觉得有些不妙。

“三日。”

“三日？”荀梦只感觉酒意一下子便醒了，在小仙娥惊愕的目光中从秋寿宫的围墙跳了出去。

三天，无夜那个老家伙要是发现自己旷工三天，指不定有什么等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