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豆持作羹,
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每每想起曹植做的这首诗,甄宓便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从一开始便看清楚了两个人,曹丕的狠决远远不是优柔寡断的曹植可以相比的。
即便曹植有曹孟德护佑,可依旧只是一点点缀,天下,最后还是落在了曹丕手里。
所以,成败早已注定。
她为自己的豪赌命中而感到兴奋,同时,也为自己的命中而伤怀。
有那么一刻,她希望最后坐上王位的人是曹植,曹子建。
她以为自己明智的选择了胜者的一方,却低估了曹植的痴情。
那样一份真挚的感情,是天下一个女子都会为之动容的。
甄宓是个,更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佳人,自古才子配佳人,尤其是一个痴情的才子,冷艳如甄宓,也会为之心动。
然而,甄宓知道,这份心动会害死两个人。
她所能做的,只是将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这是她所能做的唯一保护他的方式。
可当他的尸首陈放在自己面前时,甄宓感觉世界就此灰暗了,她的世界再也没有一丝光明。
因为,曹丕怨恨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已经被他排除了。
让甄宓意外的是,他没有休弃自己,或许是因为太后,或许是因为郭照,但无论是因为什么,甄宓都意。
她活着,以前是那虚无缥缈的荣耀,可到手之后才发现,这位荣耀的宝座是如此的冷寂。
至高无上又能怎样,不还是要和其它的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一个自负而又狠辣的男人。
她不否认他富有智慧和谋权,能屈能伸,虽不及他父亲的雄才大略,胸襟博大,但却是用他的狠辣和帝王权术让朝堂上的人彻底的安静下来。
现在的甄宓,想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家。
一个子建曾经许给自己的家。
甄宓转过身,看向面前的郭照,飞云髻耳带流苏,眸清若含着一汪春水,甄宓是个女人却也禁不住对眼前的人产生怜爱之心,更何况是那男子,那个她再也清楚不过的人。
许是察觉到甄宓的打量,郭照些微羞怯的低下了头,脸颊浮上淡淡的红云,怯美至极。
甄宓不由得看的痴了。
“姐姐,姐姐……”
郭照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甄宓这才回过神,将垂下身侧的长发倾洒在后面,如墨色的瀑布,带着属于山水间的清香。
“无事。”甄宓摇头浅笑着,心中却在为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恍惚而感到可笑。
怎么能呢,一定是她看错了。他恨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因为郭照和自己那一分的相像便垂青于她。
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让人去疼爱的。
“这羽毛的胎记是我出生之时便有的,不知是为何。”
甄宓回答了郭照的疑问,看着面前的郭照,不知不觉间又出了神。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甄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屋子里也只有一盏幽暗的烛台,在瑟瑟的摇曳,正如她的人生一般,飘摇无依。
或许这也就是她颈后的羽毛所暗藏的深意吧,飘零不定。
忽然间,烛火剧烈的摇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寝殿陷入了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熬夜让甄宓感到不安,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各种破碎的她早已经遗忘的画面。
黑暗中那高高举起的马鞭,高大威猛的身影不断的逼近她她瑟瑟发抖。
“啊!”
甄宓惊叫出声,整个人缩在墙角处,双臂环抱着自己,紧紧的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要驱赶走一切,驱赶恐惧,可是她越这么做,内心越不安,那恐惧便愈发的得寸进尺。
甄宓紧紧的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就像那被她遗忘的画面一样,那个缩在破落的墙角里的小女孩紧紧的咬着唇,不敢喊一声痛,不敢反抗。
因为反抗引来的是更加残暴的虐待。
“别怕,我在这。”
突然间,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还有那依旧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一刹那的出神。
“陛……陛下。”
“嗯,是我。”他轻柔的声音如记忆中一般,初见时的曹子桓。
——不怕,我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
那时的他还是曹操身边最不受宠的儿子,可围在周围,觊觎她的却是整个冀城的权贵。
然而甄宓看着面前的少年,却莫名的觉得安心。
而现在,她依旧因为她的到来而终于平静。
当纤弱的手逐渐的覆在曹子桓的背后,曹子桓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一些。
身边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甄宓的心却不再恐惧,即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