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陛下怎么睡到娘娘屋子里了?”
天亮时分,和安殿的院子里,正在负责打扫的宫女们互相交谈着。
南宫袖,是先帝的妃子,而且是先帝亲封,赐了封的“丽妃”。
先帝已经死了,按理说南宫袖应该去太庙,即便不去太庙也应该住在宫里的僻静之地。
可偏偏,连宫殿都没换还待在和安宫。
“这算什么呀,你不知道吧,前几天摄政王来了,每天夜里都歇在殿里,第二天一大早才离开。”
另一个宫人说着。
几个人轻声细语的讨论着,时不时的啧啧两声,笑着。
可没有想到,皇帝竟然突然出现在了殿外。
“陛下。”
几个人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生怕君王的雷霆之怒。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晚了。
“来人,将这几个人的舌头割了去这宫里的人都看看,在背后妄议主子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阵求饶的声音顿时在和安宫的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久久不曾散去。
屋子里,南宫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逐渐消失的声音,逐渐弯起了唇角。
“皇上还真是狠啊,就不怕人家说你是个暴君?”
她知道他就在他身后,她想了他会如何回答,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不仅完全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
“暴君又如何?朕走到今天,只是你,朕愿用天下换你一人。”
闻言,南宫袖的表情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只有无尽的震撼。
震撼之余,一滴眼泪从眼角话落。
“你的眼泪对于朕而言,比这世上的的一切都要珍贵,答应我,不要再轻易流泪,即便是我,也不可以。”
南宫袖无言的沉默着,心中却倍受。
仿佛有一只手紧紧的掌握着她的心脏,控制着她的呼吸,每一寸都是痛的。
年少时,她一直在憧憬,那个人会她放弃一切,放弃的带她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她期盼了许久。
每日承欢在他人身下,她的心被渐渐的磨平了,早已经不对生活,对人生,对爱情抱有希望。
然而,就在一年前,那个人再一次站在自己的面前。
而就在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权势的向往。
红颜祸水又如何,背负着祸乱天下的罪名又如何,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然而,她忘记了,在他的心里,她再也不是那个纯洁的人。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的举动,不过是在气那个人,竟然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一个女人,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不是富贵,亦不是优越的生活,而是……有一个真心的爱自己的人。
即便这个人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南宫袖依旧觉得自己很幸运。
————
永宁宫中,一名宫女匆匆的跑过院子,一直到紫寒的身边才停了下来。
“姑姑,和安宫出事了。”
“什么事?”
“皇上一大早让人割了几个宫女的舌头,又让人将这几个人发去了慎刑司。”
慎刑司,宫中对宫女太监动刑的地方,基本上活着进去,没有能活着出来的人。
“陈公公那边说了什么?”
紫寒问。
皇帝休在先帝妃子的殿里已经是难以理解的事情,是皇室的丑闻,可一个女人竟然随意残害宫人。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这是一个暴君?不仅是无能的君主,更是一个残暴的君主,这样的君主,天下又有几个人会拥护他?
“陈公公说要姑姑考虑考虑他之前和姑姑说过的话。”
“你去干活吧。”
“诺。”
看着离开的宫女,紫寒的目光收了回来,这才进了殿里。
刚进殿便看到了在床上发呆的姬华。
殿里的帘子没有打开,内室里一片昏暗,只有零星的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光线洒在屋子里。
“娘娘,今儿个早膳还传吗?”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姬华看着眼前的紫寒,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很佩服你,作为先帝的御前侍女,看着先帝的儿子和他的女人一起,就没什么感觉吗?”
“知道为什么我能在先帝身边待了十年吗?”
此刻的紫寒不卑不亢,甚至可以说有些狂妄。
但姬华知道,她有狂妄的资本。她所狂妄的,是这天下女子皆羡慕的。是这天下至尊的尊重。
“因为我在十年里见到的许多东西,是那些活了几十年的人都没有见到过的,我所经历的亦是那些人一生所没有经历过的。我懂得的道理,是你不懂的。亦是南宫袖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寥寥几句,却十分的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