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私塾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亥时,荀梦不敢耽搁的找到了苏齐的房间,然而还没等她走近,便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女人的声音。
“你对她千般爱护,百般的照顾,可一到你出了事情,她却连个人影子都不见。她就是个累赘,偏偏她自己不知道,你还不知晓吗?这些年,你因为她失去了多少机会?”
女人的埋怨声依旧在耳边,可是荀梦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唯一的便是那个人的声音,可是无论女人说什么,他都没有回答。
这个女人的声音荀梦曾经听到过,而且再熟悉不过。
她明知道她是在颠倒是非,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进去解释,可是内心却有一个不甘的声音拉扯着她的神经,支配着她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始终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而此时天上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她站在门外,几乎已经要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耳边都是雨声,干了的衣服重新被雨水浸湿,风中带着雨,雨随着风而过,荀梦感觉到了风中的冷意。
外面的人转身离去,屋中的女子唇角不经意的上挑,而此时床上的人正昏迷不醒。
对,她就是有意说给她听的,而她也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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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
刚回到宅邸雨便又下起来了,钱宝身上的衣裳被淋湿了一半,马不停蹄的向风卿夜的书房走去。
“主子,人送到了。”
推开门,门外的风吹了进来,吹起了桌子上的画纸,风卿夜将画纸重新摆放平整,这才看向门口的钱宝,
“怎么不先换了衣裳?”
“奴才怕主子忧心,不敢耽搁。”
钱宝笑着答道,发丝上的雨水沿着脸颊会集到下颚,积累的水滴骤然滴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带着山林中的自然之风。
“去换身衣裳吧。”
风卿夜的话落,钱宝便出了去,走到门外,早已经有人在等候着。
“钱总管,宫里的王娘娘问陛下去哪了?”
此时的钱宝刚刚关上门,外面的雨声大的吓人,宫人的声音也小屋中的风卿夜自然是听不到。
钱宝看着宫人道,“不是告诉你们,一旦有人问起,就说陛下在南苑吗?”
“说了,娘娘说陛下今天要是不回宫,就……。”
“就怎么样?”钱宝心中一冷,眸光闪烁着几分不悦之色。
“就要把宣德殿的宫人们都……按宫刑处置。说是……连陛下的安全都保护不了,活着也……”
宫人的话没说完,钱宝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这个王娘娘是护国将军的女儿,现如今镇守边疆的人正是护国将军,南方的汛期要到了,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好这个时候不给她脸面。
而钱宝,也只能忍着。
“咱家知道了,你如实对皇上说,记住,切忌莫要添油加醋,如实说就可以了,多一个字都不要说。明白了吗?”
宫人连连应允,钱宝看了一眼亮着的书房,不由得叹了口气,沿着长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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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于一些人而言,是一个不眠之夜。
风卿夜坐着马车从城外连夜赶回了长安城。
坐在马车里,钱宝悄悄的打量着这位主子的脸色,颇为不善。
风卿夜是一个不会轻易表露自己情绪的人,可是今天他确实很气愤。
堂堂一国之君,却要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连夜赶回皇宫。
风卿夜衣袖下的手握的紧紧的,他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忍耐。
只要忍过了现在,他就能新仇旧恨一起计算。
“主子,那个人不是荀姑娘吗?”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马车里的帘子,钱宝恰好看到了在街边行走的人,看那背影,像极了荀梦。
“荀姑娘?”听到钱宝的话,风卿夜睁开了眼睛,看向车外。
果然,斜风冷雨之中,那个行走在街上的孤单的身影,就是她。
“停车,钱宝。”
钱宝让外面的车夫停了下来,紧接着眼巴前便闪过一道黑影,等钱宝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里面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了。
哎呦喂,主子爷,你可不能下去啊。
钱宝心里想着,连忙撑着伞下了马车,追赶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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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梦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私塾出来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个女人的话。
这些年,她一直是累赘,是她耽误了先生的大好前程。
原来,她的存在竟然对他而言是这么大的阻碍。
冷冷的雨吹打在脸上,身上,她却毫无知觉。
如同一具木偶,犹如一个玻璃做成的人儿,风卿夜觉得,似乎只要他碰的重了,她就会随时消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