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用文氏一族的性命换她一条未知的活路。

“谢谢你，可是我不能走。”

她若是走了，文氏一族会怎样她不清楚，但是皇帝一定会追问先生的责任。

天下之滨，莫非王土。

她又能逃去哪里？

再者，她并不想逃，或许她进了宫，就再也不会成为先生的负担了。

总有一天会嫁人，嫁谁不是嫁呢？

他让自己选，那她就选一个让人皆大欢喜的。

————

宣德殿

风卿夜看着桌子上的奏折，大多都是请示如何处置护国将军和皇后的。

虽然他和皇后之间没有所谓的爱情，但是十年的夫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割舍掉的。

他们让他赐死皇后，风卿夜的笔落不下去。

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但他是帝王，绝对不能容许臣子的权利过于他这个君王，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威胁和压迫。

“陛下，荀姑娘答应了。”

钱宝进了宣德殿一脸的笑意，仔细的打量着风卿夜的表情。

风卿夜的眉间闪过一抹兴奋，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奏折上，填了一抹柔情。

他不介意让她来做这个好人。

————

十日后

长安城的街道上铺满了十里的红毯，送嫁的队伍足足从文府一直铺陈到皇宫的门外。

这些东西都是皇帝赐予她的，彰显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向天下人宣告，他对她的喜爱。

坐在轿子里的荀梦着着凤冠霞披，街上的人艳羡的声音不断的传进耳朵里。

然而，她久久不能忘怀的是在临出门前文宇闯进来对她说的话，

“你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荀梦看着文宇，在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炙热的爱意，可那又能怎样呢？

于她而言，最好的归宿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存在，而文宇，终将在某一天，忘记她。

苏齐没有来，从文府到皇宫，一路上荀梦都在注意着外面的人群。

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

坐在飞鸾殿的喜床之上，到处都是刺眼的红色，荀梦却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想起了昨日她去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

——既然你已经选定了，那就要为自己负责。嫁作他人妇，先生再也不能庇护你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她和先生之间的距离并不仅仅是年纪，更多的是心性上的差距。

同时，她的心一动，那个从小便宠着她的人，原来已经老了。

尽管，他刚刚过了而立之年。

“你在想什么？”

风卿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前，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纱。

碧玉妆成，平日里看到的她都是不着一丝粉黛的，更多的青春的气息，而现在，她的美不亚于这宫中的一位美人。

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红色的画笔勾勒而成的朱唇小巧而又诱人。纯黑色的瞳眸微微流转，竟不经意的在他心中刮起一道涟漪。

凤冠霞帔，他知道她想要的未必是这些，可是他想要把最好的都送给她。

“我在想，十几天前我们还在城里的茶馆闲谈，一眨眼你就已经成了可以指掌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风卿夜可不会觉得她是在夸自己，反而是在变相的挖苦他。

“你是在怨我骗了你？”风卿夜笑着道。

荀梦微微扯动唇角，“不敢。”

说是不敢，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充分的说明了她的心思。

“你如果不愿，朕不会碰你。朕只是不想再看见你一个人在街上，如果那一天你遇到的不是朕，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荀梦没有出声，会是什么结果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个时候的她，心里很难受。

“朕可以保证，至少在这皇宫里，朕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去。”

荀梦沉默着，他对自己越好，自己就越恨不起来他。

她本来就不讨厌他，即便他变相的强迫的自己进宫，她也并不恨他。

相反，她很迷惘，如果不是他，这个时候的自己会在哪里？

“我……”荀梦开口，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风卿夜，就像是无数个白日里，他们在茶馆里闲聊一般，

“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风卿夜挑眉，“你放心，我不会对文家做什么，也不会对你的先生做什么。君无戏言。”

一场婚礼惊动了整个长安城，就算她想走，可她如果真的走了，他的颜面何存？

再者，她也并不想走。

如果没有地方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