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远看得不清楚,昨晚天太黑也瞧不仔细,现在去看,那些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大小、腐烂程度不一,有森森白骨,有皮下脂肪腐烂渗出的残肢,有些头颅已经发黑,长长的头发用脚一踩就从满是蛆虫的头皮上脱落下来,沾得到处都是。
纪闲云想着下面的景象不会太美好,没让小燕跟来,以小燕那个耗子胆,怕是刚接近就要滋儿哇的叫起来,一惊一乍没个消停。
饶是闻惯了这股子臭味的徐唯,现在也忍不住的皱起眉来。昨晚上纪闲云滚下来的地方算是这个山坳的边缘地带,臭味还不算最浓,尸体成堆的中央部分才是腐臭味重灾区,一口气吸进去像是连点空气都没有,实在是难以忍受。再往中间走,连苍蝇都没了。
徐唯用左臂捂住鼻子,在边缘捡了根木棍,拿木棍挑开地上的尸块,在被尸水浸泡得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寻找下脚的地方。
他走了几步,发觉纪闲云没有跟上来,回头去看,纪闲云正在冲锋衣的袖子,想勒住鼻子,又挡不住这有孔就入的臭气。
纪闲云苦着脸朝徐唯说:“老子不想进去了。”
徐唯也不打算往中央去,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擅入腐烂尸体的重灾区是件很危险的事,尸气、病毒、寄生虫,哪一样都是要命的。
徐唯见纪闲云如此,也退了出来,两个人只围着这个山坳边缘绕了一圈,将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致。
这里大约有百来具尸体,山坳中央分布较多,除了东南西北四个角的槐树林,其余地方都有零星尸体。这些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随意扔在地上,有些身上裹着草席,有些衣不蔽体。残肢很多,但都是还未腐烂干净的,那些完整的尸身多数已是白骨,或者只剩一层发黑干枯的皮。
大多数的尸体尸身发绀,明显是中毒所致,这较好理解,山中有银环蛇出没,被蛇咬伤中毒身亡很正常。只是这里至少有一半的尸体是紫青的,难道全都死于蛇毒吗?
徐唯用他那根捡来的木棍戳着面前那一节紫青胳膊,脑中满是疑惑。
他问纪闲云:“你看这些断口处,有些还有筋连着,不像是被砍断的,也不像腐烂之后自己脱落的,怎么能做到如此?”
纪闲云昨晚观察那个老妇头颅时就已经发现了,断口处十分不平整,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扯断或者咬断的。
“豺狼?”纪闲云回答他:“这山中总不能还有虎豹吧。”
徐唯却说:“这倒不一定。”
纪闲云此刻并不想去深究是什么将尸体弄成这样的。他只关心什么时候回去,太阳一晒,那臭味实在是无法忍受。
他站起身来,想回洞里去,路过那节胳膊时却不小心踩在上面,那胳膊本就腐烂得皮肉十分软烂,他这一踩,脚下踩着的肉滋溜一滑,他来不及抓住徐唯,又怕一坐在那半节胳膊上,只好将重心往旁边倒,一坐在了那节胳膊旁边的草丛里,身体撞到徐唯,连徐唯都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从传来的刺痛感顺着脊梁骨爬到了纪闲云的脑子里,他立马跳起来,拿手去拍上沾着的草叶,又将手也弄伤了。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还会咬人!”他一手摸着,一手在空中疯狂的甩着,还不时的吹一吹,可是和手又痛又痒,酸爽的感觉却丝毫没有消散。
徐唯凑近那草一看,只见草叶宽大,上面密密麻麻的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那绒毛又像针尖,俨然是苗条版的仙人掌。
徐唯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得你受的了!”他说:“这是蝎子草,乡下山里到处都是,碰到之后皮肤又麻又痒又痛,爽快得很。”
纪闲云一听这草的效果这么厉害,嘴里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敢情我昨晚上也撞到这上面来了?”
所以才一直又痛又痒的?
他的受了二次伤害,比之前痛得更厉害。纪闲云心中一气,抬脚就要踩这窝蝎子草。
“你可别,”徐唯忙阻止他,“这草隔着布料也能扎人。”
纪闲云一听,灰溜溜的把脚收了回来,朝那堆草吐了口唾沫,说:“算你厉害。”
中间尸堆腐烂发酵生热,把地上那些草都烧死了,这一窝蝎子草正好长在山坳旁边,周围尸体不多。尸体一腐烂成了养分,将它养得宽枝大叶的,那些扎人的针尖也就粗了。
“这可是中药,蛰一蛰死不了。”徐唯说:“你知道蝎子草在云贵川大部分地区叫什么吗?叫做‘豁麻’,你知道‘豁’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会锥心刺骨的扎人......”
纪闲云没心情和他叨叨,由得他说,徐唯学的园林,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来劲得很。只是他的是真疼,原本已经感觉快好了,再扎一次,纪闲云觉得连动都动不得,一动,裤子就摩擦他那两瓣可怜的,一摩擦,就钻心的疼。
徐唯还在喋喋不休,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他:“阿唯!”
他闭了嘴,那声音又停了,他等了两秒,觉得自己幻听了,准备接着给纪闲云介绍蝎子草的药用价值,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