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忙碌起来。小李不断的跑进跑出，一袋一袋的血拿进去，一个个新血袋拿出来。帐篷外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随着小李变快的脚步，提到了嗓子眼。小李一个人忙不过来，最后竟变成被抽血的由小李扎针，血袋满了之后自己拔下来。

每个人都在和生命赛跑。

“楚老师，心脏骤停！”王权死死握住刘文昊的手，再也不存在隔一分钟检查一次。

“除颤。”楚羽还在止血，除颤只能由刘玉进行。他拿起莫月白那个简易到看不懂的除颤仪，颤颤巍巍的问楚羽：“老师......这个怎么用？”

“一共只有几档，从最低档开始，你一档一档试。”楚羽相信莫月白给的除颤仪电压一定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除颤第一次，一档。”刘玉说着举起除颤仪电压板，朝着刘文昊光着的胸脯上压下去。

刘文昊被电得身躯微动。

“除颤第二次，一档。”

刘文昊还是没有心跳。

“二档！”楚羽打断他。

“除颤第一次，二档。”直到三档第五次，才听见王权说：“心跳恢复。”

楚羽正在止血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停了下来，微微定神。十几秒后才接着手上的工作。那些血都溢出来了。刘文昊的身体像一个漏了的水瓢，上面血输进去，下面血就从那个洞里哗啦啦流出来。就像没有经过他的身体一样。

楚羽额头的汗越来越多，刘玉给他擦汗也越来越频繁，那血还是住不住的流，隔着口罩尚且能闻到血腥味。那股味道像死亡讯息一样弥漫开来。

拔出了竹子，邵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她不能出去，就站在旁边，看着楚羽止血，看着王权和刘玉一脸蜡色，嘴里不停的在说着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呢？邵栗瞬间有些耳聪，耳里只有像电流一样的“滋——”的声响。她侧耳去听，只听得王权说：“老师，心跳停了。”

刘玉举起除颤仪准备除颤，却被楚羽一手拦下，方才除颤仪已经调到最大档——三挡，现在怕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楚羽推开刘玉，微微俯身，竟是要人工除颤，只见他的双手按压在刘文昊的胸口，一下一下用力按压着，嘴里数着“1、2、3、4......”

随着楚羽的每一次按压，刘文昊肚子上的洞一下一下冒出血来，血液和肠绞在一起，红彤彤的竟和海肠有几分像。

邵栗站在旁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感到害怕了。救人和战争上的枪林弹雨不一样，在手术室里你更能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流失。她盯着那个洞看，脑子里忽然有个疑问：

“原来死人也是会流血的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她才刚刚回过神，就见王权放了刘文昊的手，摇了摇头对楚羽说：“老师，已经尽力了。”

如果现在有心电图，敞篷里外都能听到那刺耳的“滴——”声。

徐唯走后，纪闲云乖乖端起那碗汤，他是真的饿惨了，一米八几的大汉，怎能靠半块巧克力养活。他一边喝着汤，不知在想什么，眼睛望着帐篷外不远处的林子，似乎那里有个影子。他眯着眼睛去看，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嘴却被碗的豁口给割了，血腥味瞬间和在汤里，充斥了他整个口腔。

“嘶......”他低头来看，没注意到方才这碗上竟有这么大一个缺口，等他再抬头去看时，那林子里却是什么也没见到了。

他皱眉看着这碗掺了血的汤，心里觉得不太吉利，把被子一扔，就匆匆朝着手术帐篷那边去。

等他扶着跑到手术帐篷外，刘文昊刚刚好被推出来。

刘玉兴奋的对守在帐篷外的人说：“手术成功了！”

这些人一听，涌上去就要看他，却被刚从帐篷里走出来楚羽的拦下，他说：“他还很虚弱，你们都走开些，免得把细菌传染给他。刘玉你们把他送到新的帐篷里去，守着他，有情况立即通知我。”

这句话叫这群兴奋的人止住了脚步。他们从那边的死人坑回来，还未来得及洗澡，一直候在外面，现在去看刘文昊确实容易让他的伤口感染。

徐唯见刘文昊已经安然出来了，邵栗却还没出来，心下有些着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邵栗是在死人堆里爬过的人，还会怕这个？

楚羽见徐唯着急的神情，手往帐篷里一指，“在里面，自己去找她。”

得了许可，徐唯立马奔了进去。原来邵栗在和王权收拾器具。

人群都散了，有的回去换衣服，有的去洗澡。只剩下纪闲云还留在原地，他咧嘴一笑，奔过去就抱住了楚羽，也不管楚羽还没脱下手术服，身上脸上全是血。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他说。

“嗯。”楚羽低声应了，把手中那颗白色透亮的珠子攥得越发的紧。

莫月白没有和徐唯他们一样等在帐篷外，他坐在贺珏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