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副铠甲走远了，林有木才暗舒一口气，一骨碌爬起来，将呆愣在地上的徐唯拉起来。

“你不要命了？”林有木狠声道：“想死也别带上我啊！”

徐唯却是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些鞋底的大虫，根本无暇与他争辩。

“走，回去。”徐唯望一眼铠甲消失的方向，抬脚就往院子里走。

林有木叹口气，嘴角却勾笑起来。这寨子确实有意思，楚羽这次没来，可惜了。

两人回到院子里还心有余悸，那具铠甲就这么盯着徐唯，越想越觉得后怕，那些发光的虫子究竟是什么？那具铠甲为什么会自己动起来？

莫月白的问题海马爹爹并没有回答，他将手中的鸡烤了又烤，仿佛在等徐唯他们回来。

他们果然过来了，海马爹爹如释重负，抬起眼却见得两人神色慌张，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

“莫月白！”徐唯前脚刚踏进院子，张口便道：“把那枚虫壳给我！”

海马爹爹听见虫壳二字脸色登时一变，手中的烤鸡差点掉进火里去。

莫月白注意着海马爹爹的神情变化，一边拿出样品袋递给徐唯，嘴上问他：“怎么了？”

徐唯接过袋子，忙将里面的虫壳取出来，他左手捏着虫壳细细摸着，指腹传来的触感十分的软，却很粗糙。

他将虫壳放回去，问了问左手上沾染的味道，又闻闻右手上的，脸色一凛，道：“果然一样......”

“什么一样？”莫月白望着两人，脸上尽是疑惑。

林有木见徐唯这番动作，心里明白他说的一样指的是那虫。他解释道：“我们刚才在旁边那条溪沟里遇见了一群会发光的虫，发绿光。”

他特地强调绿光二字，果然从莫月白脸上看见了然的神情。

海马爹爹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他丢下手中的鸡，急急问他们：“你们......遇到发绿光的虫？”

“是，就在水里。”林有木答他。

海马爹爹明显身体一垮，整个人变得毫无气力，浑身的力气都随着林有木肯定的话语一起被抽走了。

他愣了几秒，又笑了起来，重新捡起那只鸡，笑道：“罢了罢了，反正只剩我们老小二人......”

就在三人疑惑之时，海马爹爹又说：“你们抓紧跑吧，别白白把命搭在这里，这个寨子，报应来了，寿数到咯！”

三人见着海马爹爹隐隐有些魔怔的趋势，皆是识趣的闭了口，这么晚了，再说了什么惹得他发起疯来，那真是盐吃多了闲得慌。

谁知海马爹爹却没有住口的意思，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徐唯的身上，他问徐唯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跟在光后面的军爷？”

“军爷？”徐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就是那具铠甲。

“看见了。”徐唯回答，想起空无一物的头盔，感到凉飕飕的。

海马爹爹的视线转移到火上，火光映照得他更加苍老，他缓缓开口，语气不温不凉，仿若在陈述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你们不必跑了，跑不掉了，·等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有木开口问道。

刚才若是那人发难，他们已死了一回，回到院子，海马爹爹还要叫他们死第二回。他不是怕死，可若真死在这里，太不值！

“尸鬼过路，你们让了吗？”海马爹爹将别在腰间的烟杆抽出来，点了火吧嗒抽了几口，示意他们两人坐下来。

等到二人落座，海马爹爹便开了口。

“还记得那个大将军吗？”他说：“尸鬼就是他。”

“这样说也不是很对，当年将军死无全尸，连快完整肢体都找不到，实在是怨气冲天，这股怨气连带着数千兵士的怨气，化作了聚积在将军盔甲中的尸鬼。”

海马爹爹说得极为认真，三人听着这番荒诞的话，谁也不好出声辩证，任他说。

“这是寨子几百年的习俗了，中元之夜尸鬼过路，不可出屋。如果看见引路尸灯，得赶紧跑，尸鬼就在灯后。”海马爹爹抽着旱烟，接着道：“看见了尸鬼死，看见尸灯也可能会死。”

看见了就死？徐唯暗笑，尸鬼还看见他了呢！难道他连死，都是个天选之人？

莫月白却问：“为什么说可能？”

灯也会杀人？

海马爹爹望他一眼，却先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们手中那个虫壳，是在哪里发现的？”

莫月白微愣，海马爹爹话题跳转太快，想起哪出说哪出。

莫月白和徐唯还未搭话，林有木先道：“大宅里。”

见莫月白和徐唯双双望向自己，他又禁了声。

“果然是个不详之地。”海马爹爹说：“那个虫壳你们最好不要留着，这是尸蚕，要人命的！”

莫月白抽着烟的手一顿，将那个袋子拿了出来。

“尸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