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莫月白。
每一次在她害怕时刻出现的,都是莫月白。
差点掐死她的,也是莫月白。
脖子上的束缚消失,她猛吸了几口气,等了十几秒,脑中稍稍清明,才将莫月白整个看清。
莫月白松开海马爹爹,才刚刚从水中爬起来站稳,后背却突然遭受攻击,整个人被巨大冲击力一下撞出去几米,再次倒在污水中。
阿困突然发起攻击后,笔直的站在水中,眼里绿光尽露,一双眼睛紧盯着莫月白,时刻提防着他的动作。
被撞飞的不止莫月白,海马爹爹也一样。被莫月白这么一撞,冰冷的污水浸湿全身,海马爹爹那股无名怒火终于灭了。他坐在水里,污水刚好漫过他的腰。
“来得这么快,”他笑道:“这种地方也能找来,你果然厉害。”
只可惜一人前来,不过只是多一具死尸罢了。
莫月白没有回应他,再次踉跄着爬起,目光先往邵栗身上去,见她虽吓得面色煞白,神情呆滞,却还有那么一丝人气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
邵栗还没死,还没变成纪易安。
“海马爹爹,”莫月白把头上的垃圾拿下来,一步步朝着邵栗的方向走去,“或者应该叫你纪昆吧?”
海马爹爹浑身一震,阿困霎时俯下身,匍匐在水中,眼中绿光更甚,时刻准备攻击。
“你都听到了?”海马爹爹问他。
莫月白走到邵栗身边,略略查看了一下她的状况,将自己的外衣拧干,给邵栗披上,这才回答海马爹爹的问题。
“听到了。”莫月白站起身来,将邵栗挡在身后,“有点惊讶,原来纪昆......是个恋姐癖。”
他不知道为何邵栗明明已经确认海马爹爹就是纪昆,又忽然将阿困认成纪昆,但无疑认错人惹怒了海马爹爹。
也是,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连他都能认错,几百年来的情感,原来薄得像纸一样。
海马爹爹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又忽然笑了起来,“你懂什么?”
“我不懂,不过......邵栗是邵栗,纪易安是纪易安,一个有血有肉,一个死了几百年,纪昆,你不要搞错了。”莫月白的音量并不高,语气也没那么强硬,却让邵栗听得脑中一热,心里火烧一般的难受。
莫月白来救她,她却小人之心的将掐着自己脖子的海马爹爹认作莫月白;莫月白来救她,她却怕他怕得要死,担心他下一秒会满目狰狞,手放在自己脖子上。
但是她......又莫名的安心。两种纠结的情绪堵在她的心口,一时有些迷乱。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抬眼望着莫月白的背影。
来的怎么不是阿唯......她忍不住想。
“你这个娃娃......”海马爹爹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水渍和垃圾,不屑道:“无知无畏。”
“放我们走,如何?”莫月白说着将目光扫向阿困,他当然知道硬拼没有胜算,一个阿困就难以招架,何况还不知海马爹爹实力如何。
而另一人......莫月白看一眼刘文昊,刘文昊立马举起双手,笑道:“我中立,观战。”
本来也不想搅这淌浑水,若不是体内虫子减少,他也不至于落魄到与海马爹爹联手的地步。
“你也在拖延时间。”海马爹爹一语中的,“你们的方法,一点新意也没有。”
莫月白一顿,立即明白过来,邵栗当时......也在等徐唯赶来吧?
可惜她没能等到。
“不愧是将军的儿子,文韬武略,文武双全。”莫月白笑道:“我一直以为,几百年前习武的都是粗人。”
“那时候阿困身上穿的官服是你的吧?”
那件大红色的一品武将官服。
海马爹爹没有回答,阿困也没有动作,显然想让他接着说下去。
察觉海马爹爹的意图,莫月白接着道:“那件官服大小刚好合适,你十几岁就袭爵位了吧?十几岁......”
莫月白喃喃道:“你口中几百年前的兵符事件,是真是假?”
“真的。”海马爹爹不假思索道。他饶有兴致的望着莫月白,似乎期待着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真几分假几分?”莫月白好笑道:“那时候你已经继承爵位,要把纪易安嫁出去的不是老将军,而是你吧?”
海马爹爹并不否认,反而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莫月白整理整理思绪,问他:“要起兵造反的是你?”
海马爹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摇摇头,“不是。”
不是?莫月白略感惊讶,那时候的将军已经换了人,起兵造反的人难道是兵权已易主的老将军?
海马爹爹慢步走上走道,烟斗里的火早已灭了,连烟也没有。
他抖一下烟杆,眼中寒意渐浓。
“错了,你说错了,起兵造反的不是我,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