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栗倒在狭窄的走道上,竹条上的半截钉子狠狠插进背部。√她没有发出声音,并没有很痛,她浑身僵硬得仿佛一具死肉。
海马爹爹抓着的手在她摔倒的一刻松开,眼睁睁见着她倒下去,见着她躺在地上,左眼绿光闪烁。
他蹲下身来,什么也没有说,捡起她的一只脚,拖着她一步步往后退。
竹条被涨起的污水常年冲刷,早已死死卡在墙壁的缝隙里,轻易不能拔出。
邵栗被人拉着在地上拖行,卡在背部的钉子一路往上,一寸寸划开皮肉,污水刺激着伤口,痛得她忍不住叫喊出声。
蚀骨的痛意顺着神经传到大脑,此刻才有活着的感觉,此刻才能真切感觉身体属于自己。
这声痛呼惊住了在场的人,莫月白脑中一懵,缓缓扭头望向邵栗,连旁观的刘文昊都忍不住皱眉,不忍直视,默默别开眼去。
下水道里很黑,电筒的光几乎成了唯一的光源。很黑,他却清楚看见了邵栗惨白的脸。
海马爹爹同样一愣,两眼望向躺在地上的邵栗,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慌忙放开邵栗的腿,耳边又传来了邵栗的一声呻-吟。
海马爹爹的拖行速度很慢,慢到她能清楚感受到铁钉在体内的移动,慢到她能细数每一丝疼痛。
邵栗躺在地上,浑身冒了一层冷汗,两眼无神的望着下水道顶,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一只眼睛甚至能看到顶上的蜘蛛丝。
“莫月白......走吧......快走......”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几乎花光了的力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随着外溢的血急速下降,原本就冻得僵硬的身体似乎不再属于她了,她根本无法控制。体内奇怪的感觉让她感到慌乱,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游走,撕开她的肌肉,钻到里面去。
“你快走......”
打不过的,他活了几百年,打不过的。
纪昆只是想要她的这副躯壳,想在她的体内放进另外一个人。仅此而已,不值得你把命丢在这里。
况且......她可能真的是纪易安。那些真实的梦境,对战争的渴望,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是那么自然,像是在回忆流失的岁月,像是某人对自己过往的留念。
她可能真的是纪易安,可是纪易安究竟是谁?
邵栗脑中乱糟糟的,像是濒死前回顾自己的一生一般,忽然看见了某个场景,眉头渐渐皱起。
梦境中的纪易安和海马爹爹口中的不一样。
眼前浮现出祠堂内血腥的一幕,阿爹愤怒的拿着烛台一下一下砸破纪昆的脑袋,纪易安发疯般的求着阿爹,却眼睁睁见着纪昆倒在自己面前,到处都是血,到处血红一片。呐喊着杀进大宅的士兵将人砍成肉块,独留纪易安一人躲在牌位底下。
纪易安明明怕得要死,明明满心恐惧,她不嗜血,不喜战争,她只是个三从四德的平凡女子而已。
海马爹爹口中的纪易安,是自己梦中的这个吗?
“别开玩笑了。”
莫月白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莫月白站在污水中,拿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污水,道:“我来就是要带你回去的,我不会自己回去。”
邵栗一愣,努力扭过头,望见莫月白的动作,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莫月白!”她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一声,声音却虚弱得如同蚊子哼哼。
她眼睁睁望着莫月白拉开别在腰间的腰包,拿出一根注-射-器,又拿出装着白色物体的密封的小瓶,将那些恐怖的白色东西注射进自己的手臂。
莫月白发出一声舒爽的感叹,将手上的东西丢到水中,两眼灼灼的望着阿困。
浑身都在发热,强烈的兴奋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叫嚣着想要发泄。
“别怕,”他低声喃喃,“别怕。”
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他多一分胜算,能让他多拖延几分钟,等到徐唯带着救兵过来。
话音落下,莫月白猛然朝着邵栗跑来,速度变得极快,在ICE的刺激下整个人都变得敏感敏捷。
阿困速度更快,猛然起跳,眼见就要落在莫月白身上,莫月白却灵巧的侧身过,在阿困落下的一瞬抬脚,狠狠将他踢得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海马爹爹眯着眼望着莫月白的动作,显然没想到他会在顷刻间变得如此迅猛。目光移向飘在水面的针管,海马爹爹出声问道:“大-麻?”
莫月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比那个厉害多了。”
说罢抬脚再次朝着邵栗的位置而去。
海马爹爹识趣的退到一旁,满意的盘腿坐在地上,烟杆在地上敲了两下,曲调再次从嘴里传了出来。
阿困随着烟杆敲地的声音从地面爬起,趴在地上转悠了两秒,听见曲调的一霎猛然起跳,朝着莫月白的背部发起攻击。
莫月白上了岸,走到邵栗身边将她扶起,摸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