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活着。
他定了定心神,从背包里翻出一次性一医用手套,将纪闲云从伤口冒出的肠子塞回去,一块一块的医用止血棉湿透,又一片一片被扔在一旁。绷带将外翻的皮肉裹了一圈又一圈,他最后将纪闲云破烂的外套撕成条,将他受伤的腹部死死勒住,防止移动过程中脏器和肠子再次掉出来。
随着楚羽手上力道加大,纪闲云忽然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
楚羽望他一眼,心里有几分心疼,嘴上却没好气道:“还知道怕痛,你就不怕死吗?”
没有人回答他,纪闲云很快再次晕过去,失血让他力气全无,软塌塌的任由楚羽摆弄。
楚羽将他背在背上,用绷带将两人捆住一起,而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应该将纪闲云送出去求救,还是回去帮助莫月白?
背上之人的伤势不容耽搁,可其他人尚在危险之中,叫他如何权衡利弊?
楚羽颔首想了几秒,毅然朝着洞外走去。他担心莫月白等人,可他同样不能看着纪闲云死在他的背上。
这样的处境,谁人也无法作出两全的选择,受了伤了纪闲云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喂,纪闲云,”楚羽边走边道:“你不能睡知道吗?你睡着了我也会把你吵醒,吵到你头疼。”
楚羽背着纪闲云在光线暗淡的洞穴里缓缓前行,连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大,害怕撕裂他的伤口。
他喋喋不休念着:“你要是醒了就吱一声,陪我聊会儿天知道吗?但是不可以睡,明白吗?”
楚羽絮絮叨叨好一会儿,纪闲云不耐的动了动,耳边嗡嗡的响,过了很久终于听清楚羽的声音,用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张开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好吵。”
楚羽说得口干舌燥,猛然听见这猫叫似的声音,步子一下停了下来,他不确定的问他:“你醒了?”
声音里饱含着万分的欣喜。
“嗯......”纪闲云浑身被颠得快要散架,他忍着剧痛努力发出声音:”你那么想说......就讲个......故事吧。“
比起那些絮絮叨叨的念叨,故事也许不会那么让人发困。
楚羽却是一愣,喃喃道:”我不会讲故事。“
过了好几分钟,就在楚羽快要认为纪闲云再度昏睡过去时,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我给你讲......一个,从前,有个......”
“从前有个小男孩,过着让人羡慕的美好生活。”楚羽将他的话接了过去,他只需要确定纪闲云醒着,但不能让他在这种毫无意义却费体力的花费精力,他道:“他的爸爸是医生,也是研究学者,他的妈妈很温柔,很漂亮,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个人见了都会说,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这个小男孩以为别人说的都是真话,他会在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快乐的长大,一辈子享受别人倾羡的目光,他就这样度过了小学,中学,直到大学。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他的母亲突然因为车祸身亡,肇事者是他父亲的情人。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原来他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那一场车祸带走了小男孩的妈妈,同样带走了另外一个孩子的母亲。父亲的私生子因此憎恨小男孩和他的父亲,可是这个小男孩连该恨谁都不知道。所以他逃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楚羽步子沉重,一步一步踩踏在地面,发出闷响。
纪闲云靠在楚羽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加速,又缓缓慢下去。
他壮着胆子问他:“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叫......楚羽?”
楚羽身形微顿,刹那间又恢复过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在说林有木吧......”纪闲云哑着声音道,“我就说吧......他那是什么态度......”
“楚羽,”他又说:“你在紧张。”
楚羽想狠狠瞪他一眼,却没法扭头望着他,只恶狠狠道:“肚子都破了还不知道消停,闭嘴吧你!”
纪闲云笑了起来,肌肉因此收缩,痛得他汗如雨下。剧痛过后是一阵阵的眩晕,他努力支撑着保持清醒,嘴上仍在说,说个不停。
“楚羽......私生子这种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老爹......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恐怕连他自己也......咳咳,数不过来,可是世人知道的,还是只有纪闲云和金礼欣,世人知道的......只有楚羽,没有林有木。”他的声音极低,在楚羽耳边微微喘气,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该为这种事费心伤神的,是他们才对.......”
“楚羽......我好困。”
“喂?你别睡,感觉到风了吗?应该快到了,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好不好?你别睡!”楚羽嗓音发抖,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他很累,纪闲云这么大的个头,体重同样不轻。
他越走越加步履蹒跚,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