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出来的?”
“仙师们虽然不到我们这种小店来,但走路上见到这般衣着光鲜,又不带沉重行李的外地人,多半就是仙家出身了。”
“好眼力。”
“不止呢,”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小二多上了碟花生米,道,“不过看公子没有带他们那种‘乾坤囊’,您应该是凡人……你们难道是私定终身?”
“她是我的……”障月想了想,笃定道,“老婆丙,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老板娘一愣,自动忽略了那个“丙”字,道:“明白了,倘若那位仙子不回来,公子也别太挂心了,大娘我这些年见的冤家多了,要说贫富门第,还能匀一匀,可那仙凡之别,却是鸿沟难越。当然,凭公子的品貌,那仙子也难免一时寄心在你身上……”
“她确实寄心在我这里,可我却捉不住。”障月侧过头,请教道,“大娘见过这么多……‘冤家’,可知怎么才能得到她的心吗?”
此言一出,小小一张桌子,立时有其他闲的没屁放的茶客被八卦吸引过来,纷纷贡献妙计。
“我等看仙师唯避之不及,敢以凡人之躯求爱仙子,公子好勇气!”
“大娘我年轻时也是门庭若市,要说这求爱,先得是品貌端正,这个公子自然没话说,其次得谈吐上有礼有节……”
“这得磨到何年何月去,别听这老虔婆的,老夫纵横欢场四十年,手下折花千百朵,听我的,关键一字就是‘缠’!人道是,百炼钢怕绕指柔,贞烈女怕缠丝郎……”
“爬床!爬床!爬就完事了说那么多!”
人群一静,老板娘看向自己家后面起哄的丈夫,一把揪住自己丈夫的耳朵。
“爬什么床,老娘叫你回屋下崽,你天天往别屋跑,哪有一家夫妻天天住两间房,你是不是不行?告诉你老娘大不了再招个夫婿,不差你一个!”
喧闹夹杂着欢声笑语,直到李忘情再次踏入客栈里时,才倏然安静下来。
有茶客用扇子挡着脸小声道:“公子都学到了吗?”
“学到了。”障月点点头。
李忘情的耳力也只听到了一点点,一脸狐疑地坐下来:“学到了啥?”
障月:“学到了爬——”
“咳咳咳咳!!!”
李忘情一扭头,身后茶客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又停下了。
“我就走那么两个时辰,你真没干什么坏事吧?”李忘情问道。
“了解了一点人情世故。”障月撑着下巴随口问,“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李忘情收走捆了他一下午的千羽弦,倒了杯冷茶润了一下喉咙:“我去了这附近的‘半夏学舍’,想去借他们的传送阵,若不然,光凭御剑想穿过百朝辽疆东部的十万大山,还得绕过沿途不少妖兽秘境,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难以抵达花云郡。”
“那你是没借到才回来的吗?”
“不,半夏学舍的门人弟子很和善,我亮出身份,他们便愿意出借传送阵。但不巧,这几日损坏了,正在修缮,得等到明日才能用。”
“你没趁机扔下我走,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我倒是想,可你我分开一百里我就……”李忘情说到这里,噤声片刻,借着杯子闷声含糊道,“更何况,道侣契约在你身上,你又形迹可疑,万一走路上被人莫名其妙宰了,岂不是死得很冤。”
障月但笑不语。
此时左右也没有其他事,天色已暗,李忘情又不想带着障月在半夏学舍引人注目,只能就地找客栈住下。
客栈的掌柜罕有接待修士,言行颇为紧张。
“……按行规,小店不收剑修大人店钱,不是剑修也没关系,今日权当给仙师孝敬了。”掌柜弯着腰道,“上房还有五间,不知仙师要几间?”
“你们这儿没有受我的宗门庇护,该收就收。”李忘情拿出一串百朝辽疆的通行红铜钱放在柜上,“两间房,挑安静些的。”
不知为何,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竖着耳朵的茶客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李忘情正觉古怪时,便听障月在一边悠然唤道:
“老婆丙。”
李忘情见周围视线投射过来,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啥事?”
障月靠在柜台边凝视着她,众目睽睽之下,口中吐出了他学有所成的鬼魔之辞。
“一家夫妻住两间房,你……是不是不行?”
李忘情:“……”
李忘情:“哈?”